林小满的手指还扣在怀表边缘，金属的灼热感顺着掌心蔓延到小臂。弟弟的呼吸贴着她后颈，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起伏。远处黑色轿车的引擎声再次响起，碾碎石子的节奏越来越近。
她没回头，只是将怀表往怀里压了压。表盘上的螺旋纹突然颤动了一下，腕间的红绳随之发烫。血珠从弟弟手腕的绳结处缓缓渗出，悬浮在空中，像一颗被无形线吊着的露水。紧接着，那滴血猛地炸开成雾，金红色的光膜瞬间包裹住三人。
“走！”她低喝一声，拽着弟弟往右侧斜坡冲去。
身后九名蒙面人已重新列阵，刀刃交错，血光在刃口流动，凝成一张不断收缩的网。老兵魂魄落在最后，军刀横扫，劈开两道血刃，刀锋擦过一名敌人手腕，对方的骷髅刺青立刻龟裂，黑血顺着袖口淌下。
林小满脚下一滑，膝盖磕在碎石上。她咬牙撑起，目光扫过地面残留的血痕——那些血正微微泛着暗红光，勾勒出残缺的八卦轮廓。她忽然扬声：“你们头目还在血阵里没出来吧？”
九人动作齐齐一滞。
她趁机将怀表按进一道血渍。表盘螺旋纹与地上的残阵接触的瞬间，金纹自表壳蔓延而出，逆向缠绕血线，反向重构出完整的九宫图。两股力量在空中对撞，爆发出刺目强光。
三名靠前的蒙面人捂住双眼，惨叫出声。他们的眼角、耳道渗出黑血，刺青部位如烧红的铁皮般卷曲脱落。林小满没有停顿，拖着弟弟扑向斜坡裂缝。
“左边！”老兵的声音炸响。
她猛地扭头，看见裂缝深处半截青铜环嵌在岩壁中，环面刻着与怀表完全一致的螺旋纹。她几乎是滚爬过去，将怀表嵌进铜环凹槽。
山体剧烈震颤，裂缝两侧的岩石向内挤压，又猛然分开，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冷风从深处涌出，带着潮湿的土腥味。
她把弟弟推了进去，自己紧随其后。老兵魂魄最后一个进入，身后轰然闭合，碎石滚落，将追兵暂时隔绝在外。
通道内部狭窄，布满倒刺状的石英晶体，尖端泛着幽蓝冷光。林小满刚站稳，就发现晶体反射的光线在地面投下细密光斑——那些光斑连起来，竟是一串箭头，指向通道深处。
她没时间细想，抱着弟弟快步前行。老兵魂魄飘在上方，随时准备格挡突袭。
身后传来撞击声，岩石震动。追兵已经开始破壁。
光斑指引的路线忽左忽右，像是某种古老迷宫的标记。林小满的额头渗出冷汗，脚步却不敢慢。弟弟的呼吸越来越浅，红绳的金光也逐渐黯淡。
突然，前方光斑汇聚成一道竖线，映出一个倒三角符号。她认得这个标记——和怀表背面某个隐藏刻痕完全一致。
她抬手，将怀表举过头顶，表链缠住上方一根垂下的钟乳石。
就在她动作完成的刹那，所有石英晶体同时转向，折射出的光线在通道中央汇聚成三道光刃，横扫而过。追兵最前方一人被光刃扫中，紫刃匕首当场熔化，铁水滴落在地，腾起白烟。那人踉跄后退，右脸被强光灼出焦痕。
林小满借着钟乳石的摆动，双腿夹住弟弟腰身，用力一荡。老兵魂魄在旁托举，三人如流星般滑出通道末端。
落地时，她的脚踝一软，跪在地上。前方已是官道，三辆黑色轿车横列封锁，车顶倒九宫标志正在凝聚一团血色能量球，球心扭曲，隐约有符文旋转。
稻草堆就在几步之外。
她爬过去，将弟弟轻轻放好。红绳的金光忽然大盛，与古槐树皮上的暗金纹路遥相呼应，像是两股电流即将接通。
她咬破指尖，一滴血珠弹向车顶标志。
几乎同时，她袖中引魂铃轻震。她指尖一拨，铃音清越而出，却不是寻常频率，而是某种逆转的波段——和周予安残影吹出的气息完全一致。
血色能量球猛地一颤，内部符文逆向旋转。下一瞬，轰然爆炸。
冲击波掀翻两辆车，第三辆被掀翻在地，车体扭曲。血雾升腾，在空中凝成一道虚影——老兵年轻时的军装身影，肩扛步枪，眼神凌厉。那虚影抽出军刀，横扫而出，三辆车应声裂成两半，切口平整如镜。
残骸中，神秘人首领爬了出来，右耳缺角处血流不止。他刚抬头，就看见怀表悬浮在自己头顶，表盘螺旋纹高速旋转，形成一道金色漩涡。
他手中的短匕突然脱手，被漩涡吸入，瞬间绞成铁屑。
“这……”他盯着漩涡中心，瞳孔骤缩。
漩涡中浮现出半张阵图，线条复杂，却与他体内某种契约印记完全重合。他右耳突然剧烈抽搐，下一秒，整只耳朵爆裂，鲜血喷溅在怀表表面。
表盖内侧浮现出一行小字：“血契已成，叛者魂灭。”
首领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林小满没再看他，转身扑回稻草堆。弟弟的脸色已经发青，呼吸几乎停止。她将怀表按在他心口，表链末端的小环扣渗出一缕金色液体，顺着红绳缓缓流入弟弟体内。红绳的金光重新亮起，脉搏也随之微弱跳动。
她抬头，看见周予安的灵力残影正在消散，半透明的身体开始碎裂，像风吹散的灰烬。
她迅速扯下三缕稻草，手指翻动，编成一张小网，将那些即将散去的灵力碎片兜住，贴身藏进衣襟内侧。
稻草堆突然自动分开，露出下方一个暗道入口。石阶向下延伸，壁面刻满螺旋纹，每走三步，纹路便亮起微光，指引方向。
她背起弟弟，老兵魂魄紧随其后。暗道不长，尽头是一口古井，井口覆盖青石板，边缘刻着与怀表完全一致的螺旋纹阵。
她推开石板，井内无水，只有一层薄雾浮动。她跃下，落地时脚底传来熟悉的触感——书店后院的地砖。
周予安的灵力碎片从衣襟飘出，在井口形成一层透明屏障，隔绝了所有外界气息。
她靠在井壁，喘了口气。怀表还在发烫，表链小环扣上残留着金色液痕。弟弟的呼吸渐渐平稳，红绳恢复柔韧。
老兵魂魄站在井边，望着上方夜空，许久没动。
林小满伸手摸向衣襟内的稻草网，指尖触到一丝微弱的温热。
她刚要说话，怀表突然剧烈震动，表盖弹开，指针逆时针飞速旋转，螺旋纹投射在井壁上，组成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完整阵图。
阵图中央，浮现出一行小字：“通道开启倒计时：七十二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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