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盯着屏幕上那行倒计时,白字黑底,像钉进眼眶的钉子。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证物袋放进抽屉,锁上。三块纸屑静静躺在里面,和昨晚那只血老鼠搁在一起。
她转身走向柜台,脚步不重,但每一步都踩得稳。周予安还靠在书架边,脸色没完全缓过来,手扶着书脊,指节发白。他想说什么,刚张嘴,林小满先开了口。
“写信。”
“什么?”
“陈浩。”她拉开抽屉,取出一叠信纸和一支钢笔,“你不是想道歉吗?现在写。”
陈浩站在角落,魂体比前两天凝实了些,可眼神还是飘的。他迟疑地接过纸笔,坐到桌前,笔尖悬在纸上,抖了两下。
“爸爸,对不起……”
字刚落,纸角自己卷了起来,泛黄、发黑,火苗从右下角窜出,无声无息,整张纸烧成灰,飘落在桌面上。灰烬里,三个小字浮现:未签退。
林小满皱眉,又递上一张。
陈浩咬牙,换墨水重写。这次用的是红墨,写到第二行,纸又烧了。她试了符纸、朱砂、甚至割破手指用血写,结果一样——火一起,字一灭,灰里还是那三个字。
“不行……”陈浩声音发虚,“它不让我写。”
周予安走过来,看着那一堆灰,“是不是……写得不够诚恳?”
“不是诚恳的问题。”林小满拿起一张未烧的信纸,对着灯看了看,“是媒介不对。这执念卡在‘未完成’上,可我们用的都是‘已完成’的东西——纸是造好的,墨是灌好的,连道歉这个动作,都像是走流程。”
她合上信纸,转身去书架最里层,抽出一本皮面册子。封面没有字,边角磨得发毛,像是被人翻了几十年。她翻开其中一页,指尖划过一行小字:
未竟之责,需以未享之权为墨。
周予安凑过去看,“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欠的不是一句对不起,而是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她合上册子,看向陈浩,“你生前,有没有哪件事,一直想做,但从来没做成的?”
陈浩愣住。
“年假。”林小满说,“你三年没休过一天年假,对吧?公司批了吗?”
“批了……但项目卡着,我撤了申请。”他低声说,“最后一次,父亲住院那天,我交了调休单,可主管说‘人手不够’,压着没批。我……就没走。”
林小满点头,“那就对了。道歉信不能用普通纸写,得用‘未使用的年假’本身来承载。不是象征,是实物。”
“可年假怎么实物化?”
“调休单。”她说,“公司发的,盖过章的,没拆封的——那种你本该用,但被卡住的。”
周予安立刻反应过来,“星辰广告的工位里,肯定还有。”
“走。”林小满抓起引魂笔,塞进外套内袋,“现在去。”
三人出了书店,夜风凉,街上人少。星辰广告大楼在城东,玻璃幕墙在夜里像一块冷铁。他们从侧门进去,电梯停在23楼。
走廊空荡,灯光惨白。陈浩的工位在策划部角落,桌面上的文件已被清理,抽屉贴了封条,上面还嵌着一个黑色电子锁,闪着红光。
“系统锁。”周予安伸手探了探,袖口微微发烫,“有监控残留,碰到就会报警。”
林小满没说话,用引魂笔尖划破左手食指,血珠渗出。她蘸血在电子锁表面画了一道符,线条短促,收尾带钩。红光闪了两下,熄了。
“离职注销符。”她低声说,“系统以为他已经清户了,暂时不会触发警报。”
周予安松了口气,把手按在抽屉底部。他闭眼,指尖微颤,像是在模拟某种触感。几秒后,暗格弹开,里面躺着一叠白色单据。
他抽出一张,背面印着“星辰广告”字样,右下角有水印编号,一串数字,像是批次码。他数了数,三十张,全都没拆封。
“拿到了。”他把调休单递过去。
林小满接过,指尖划过纸面,能感觉到一层极淡的灵力残留,像是被什么东西长期压制过。她把单据带回书店,铺在桌上,用引魂笔轻轻一点。
纸面微光浮动,每张调休单上浮现出一行小字:加班时长累计:976小时。
“九百七十六小时。”她低声说,“相当于四十天,连续不睡。”
陈浩站在桌边,魂体微微发抖。
“用这个写。”林小满把调休单拼成一张大纸的形状,固定在桌面,“这次,它不能再烧了。”
陈浩拿起笔,手还在抖,但落笔时稳了些。
“爸爸,对不起……那天手术,我没能在你身边。方案改到凌晨,我答应你马上请假,可我没做到。我……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字写完,纸没烧。可几秒后,墨迹开始变淡,像被什么吸走,字一个接一个消失,最后只剩空白。
他又写一遍,还是消失。
第三遍,写到一半,字就开始褪色,仿佛有人在背后用橡皮一点点擦掉。
“为什么……还是不行?”他声音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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