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走过去，先拿起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一行潦草的字跳出来：
“女儿八岁生日快到了……想亲手做个蛋糕，看她吹蜡烛。”
字迹抖，墨水晕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发抖。后面还有一句：“对不起，爸爸又没回来。”
她翻到下一页，全是工作记录，写到三天前戛然而止。最后一条写着：“失踪悬疑作家——陈默，最后一次出现地点：星空书店附近咖啡馆。”
她抬头看向周予安。
他也正看着那本日志，眼神有点恍惚。
“他女儿……现在应该十五岁了。”他低声说，“八年没见，就为了一个生日蛋糕？”
林小满合上日志，抱在怀里：“执念不分大小。有人为爱死，有人为一句话活一辈子。”
周予安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袖口。可那动作落了空——他的袖子已经半透明，手指搓过去，只搅动了一点空气。
“所以，”他抬头看她，“我们得帮他？”
林小满点头：“必须有人完成他的心愿。七天内，否则……”
“否则我就彻底没了。”他接了下去，语气平静得不像在说自己。
她没否认。
地窖里很安静。蓝光从墙壁渗出，照在两人身上，像是给即将消散的灵魂打上最后的底片。
林小满弯腰，把木箱也提起来。箱子不重，但沉。她掂了掂，听见里面有什么轻轻晃动，像是纸张，或是干枯的花。
“1943年的作家……我们连名字都不知道。”她说。
周予安靠在墙边，抬头看天花板：“先从知道的开始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日志上。
“先从那个想做蛋糕的爸爸开始。”
林小满看着他。他的脸比刚才更淡了，眼眶和鼻梁的轮廓开始模糊，像一张被水泡过的照片。
她伸手，想碰他一下，确认他还在这儿。
可她的手指刚靠近，他的肩膀就轻轻颤了一下，像信号不良的影像。
她收回手。
“你能撑住吗？”她问。
“能。”他说，“只要还能说话，还能走路，我就算穿墙也要走完这七天。”
她点点头，把日志塞进外套内袋，提起木箱。
“走。”她说，“先查陈默的女儿在哪儿。”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阶梯。林小满的脚步稳，周予安的脚步轻。他走到一半，忽然停住。
“等等。”他说。
她回头。
他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鞋尖已经看不见了，裤脚直接悬在空中，像踩在虚空里。
“我刚才……是不是踩到你影子了？”他问。
林小满低头看地。
她的影子铺在地板上，清晰。而他站的位置，影子完整，没有断裂，也没有重叠。
可他说他踩到了。
她没回答。
周予安抬起头，笑了笑：“可能……是我太想当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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