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最后一张手写宣传卡放进抽屉,指尖在纸面轻轻一推,整叠卡片整齐地滑入角落。她没起身,只是坐得更直了些,目光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那页写着“合作的前提,不是消灭差异,而是承认彼此都缺一块拼图”,字迹比平时稍重,像是写下时用了力气。
李阳从音响旁抬起头,“你真打算发?”
“已经发了。”她合上本子,手机屏幕朝上放在桌边,邮箱界面还停留在“发送成功”的提示上。“邮件走的是公开联络渠道,署名也是书店名义,不带任何攻击性。”
周予安浮在公告板前,手指虚点着那句“出发地”,光影在他指端微微晃动,像风吹过水纹。“他们如果觉得这是试探,可能会直接忽略。”
“那就等被忽略。”林小满拉开笔筒,抽出一支铅笔,在掌心轻敲两下,“我们不是求认可,是打开一条路。他们做活动快、传播广,但内容空得能透风。孩子看完热闹,记不住一句话。我们要补的,不是他们的短板,是观众真正需要却没被满足的部分。”
李阳低头摆弄音响线,声音低了些:“可万一他们觉得我们在蹭热度呢?毕竟他们现在场场爆满,短视频点赞都破万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热度’之外的东西。”她站起身,走到储物架前,取出一盒老式录音带,“还记得那位抄《呐喊》的老人吗?他孙子寄来的这些录音,每一盘都有翻书声、咳嗽声、钢笔划过纸背的声音。这不是素材,是时间本身。我们可以不讲,只放。”
周予安轻轻点头,“我可以把那段录音里最安静的几秒提取出来,配上文字投影——不是浮在空中吓人那种,是像字幕一样,慢慢浮现。”
“对。”林小满把录音带轻轻放回盒中,“他们用灯光和节奏抓住眼睛,我们用沉默和真实留住耳朵。不一样,但不冲突。”
李阳看着她重新坐下,忽然问:“你说他们是镜子……那我们现在算不算在照镜子?”
“算是吧。”她笑了笑,“但他们照出的是热闹能走多远,我们想试的是,安静能不能也传得远。”
窗外传来一阵车流声,一辆快递三轮拐过街角,铃声清脆地响了一下,又迅速远去。书店里的灯微微闪了半瞬,像是电流轻颤。
林小满没在意,打开手机邮箱刷新页面。没有新消息。她也没关,就让它开着。
“等的时候也不能停。”她翻开另一本册子,是近期收集的读者留言复印件。一页页翻过去,有孩子写的:“听了那个工棚里识字的故事,我给爸爸读了一首诗。”还有位老人留的:“你们放的家书录音,让我想起我妈念信的样子。”
她抽出一张空白卡,开始誊抄这些话,不加修饰,只按时间顺序排列。李阳看了会儿,默默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台便携录音机,接上耳机插孔,开始测试音质。周予安则闭上眼,灵识缓缓探出,沿着城市记忆的缝隙游走——他不再刻意搜寻悲痛或执念,而是寻找那些与书有关的平凡瞬间:地铁上戴老花镜读报的乘客,雨天里护着作业本跑回家的学生,深夜便利店店员在柜台后翻小说的身影。
时间一点点滑向傍晚。
天色暗下来时,邮箱终于震动了一下。
三人几乎同时看向手机。
是一封自动回复:“您的信息已收到,将转交项目组评估,三日内给予答复。”
李阳松了口气,又有点不甘心,“就这?连个具体人名都没有?”
“有回应就是进展。”林小满把手机平放在桌上,屏幕朝上,“他们没当成骚扰件删掉,也没拉黑邮箱,说明至少愿意听一听。”
周予安飘到公告板前,指尖再次轻点那封打印出来的邮件。一道极淡的光痕掠过纸面,像是为那行“三日内答复”镀了一层温润的底色。他没说话,但神情比之前松了些。
李阳靠在书架边,手里还握着录音机,忽然低声说:“其实……我一直怕我们太慢了。慢到别人根本看不见。”
“慢不是问题。”林小满拿起铅笔,在笔记本边缘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一边是闪电符号,代表快速传播;一边是树根,扎进土里。“他们像闪电,亮得快,灭得也快。我们像根,长得慢,但能撑住一片树荫。现在的问题不是谁更快,是谁能让影子留下来。”
李阳盯着那棵树根看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林小满站起身,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外面的路灯刚亮,映在玻璃上,像一排小小的火苗。她回头看了眼公告板,把那封打印邮件重新固定了一下,确保它和“出发地”告示并列在一起。
“接下来几天,继续准备我们的内容。”她说,“卡纸照写,音频照调,故事照录。如果他们答应合作,我们就带上这些去谈;如果他们拒绝,我们也照样办下去。只是多了一个机会,不是换了一条路。”
周予安轻轻落在圆桌旁,看着那叠手写卡片,“有时候,一个机会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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