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笔尖在纸上顿了半秒,随即划出一条直线,连向地图上的第一个标记点。窗外风声压低,卷帘门边缘轻微颤动,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推了一下。她没抬头,只是将铅笔往耳后一夹,伸手把“标录取”往前推了推。
“从头来。”她说,“我们之前只盯着死法和痕迹,漏了最重要的一环——他们见过谁。”
周予安浮在桌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页档案的边角。那上面贴着一张褪色的照片,是个穿病号服的老人,坐在养老院走廊的长椅上,眼神空落。他的魂魄曾在雨夜里找到林小满,说临死前看见“有人站在灯下却不投影子”。
“我记得他。”周予安低声说,“那天晚上他说,那个人袖口有东西在反光,像银线绣的圈。”
林小满翻开对应的记录本,在“魂魄陈述”一栏快速写下:灰袍/兜帽/袖口符号。她又抽出另两份案卷,分别来自城东的老年书屋和城西的职业学校。前者是一名志愿者突发脑溢血,后者是实习教师坠楼身亡。两名魂魄都提到过“夜里有人走过”,但当时她以为是弥留幻觉,未作深究。
现在重读,细节开始咬合。
“老年书屋那个,值班表写的是凌晨两点巡检,监控拍到人影穿过走廊,可值班员坚称当晚只有他一人在岗。”她指着纸面,“而这个老师,遗体发现时窗户是锁的,楼下住户却说听见‘踩在玻璃上的脚步声’,还看见窗框外站着个穿长衣的人。”
周予安忽然抬手,指尖轻点其中一行字:“你看这里——‘那人衣服很旧,像是裹着布袋子,但走得很稳,不像乞丐。’”
林小满盯着这句话,慢慢翻出巷子里拓下的符号图样。她用尺子比对弧度,再对照图书馆手抄本里记忆中的图形,最终在笔记本上画下一个简化版的三重圆。
“不是装饰。”她声音沉下来,“是标识。统一的装束,固定的符号位置,说明他们在执行某种流程。”
她起身走到档案箱前,蹲下翻找。纸张摩擦声中,一本边缘焦黑的小册子被抽了出来。这是半年前火灾案的附录资料,原本属于一位私人藏书者。他在自家阁楼焚毁时,手里还攥着半页残稿,上面潦草地记着一句话:“他们用布遮脸,脚不沾地,念完三遍就走。”
林小满将这句抄进表格,又调出溺亡少年的笔录。那孩子最后的记忆是浮出水面时,看见岸边站着一个不动的人,“穿着像戏台上的道士,但没有面具”。家属曾以为是幻觉,警方也未追踪。
她一条条列出来:
养老院护工魂魄:目击女性身影,深色布衣,袖口有圈
火灾死者:听见低语,描述为“整齐的脚步声,像列队”
溺亡少年:岸上站立者,灰袍无饰,静止不动
图书馆管理员:倒下前喃喃“别念了”,随后地板出现刻痕
每一起案件,都有旁观者,或濒死者,提及同类装扮。
“这不是偶然出现的怪人。”她合上笔录,“是有组织的行动。他们出现在死亡前后,留下符号,带走某些东西——而这些魂魄之所以滞留,不是因为执念太重,是因为……被人打断了去路。”
周予安飘到她身后,看着满桌摊开的文件:“就像那天我在图书馆看到的那样。那本书写着‘封引’,意思是封锁引导之路。如果他们真的在阻止轮回,那就需要一种方式,把魂魄的情绪留下来。”
“纯净、温和、未完成的执念。”林小满接下去,“最容易提取,也最难察觉。普通人死了,悲伤遗憾都是自然流露,没人会怀疑这些情绪是不是‘被拿走’了。”
她拿起红笔,在地图上四个案发地之间画线。孤老案在北区社区书屋附近,教师案在南郊公益讲堂,女生夜跑路线经过西城读书角,而图书馆位于市中心文化带。四点分布看似散乱,但她以书店为中心重新测算距离,发现每一处都恰好落在八百米半径内。
“不是随机选的。”她轻声说,“是围绕‘聚集人心的地方’在布点。这些人死前,都曾参与过阅读活动、分享会,或者长期接触书籍。他们的记忆清晰,情感细腻,更容易产生稳定执念。”
周予安忽然指向地图一角:“你记得那个退休教师吗?他生前每周去三个社区做义务辅导,最后一周还在整理一本手写的童谣集。”
“他不是意外。”林小满点头,“他是目标。他们选的,从来都不是随便一个人。”
她翻开“标录取”的新一页,写下几个关键词:仪式性服饰、定点布符、魂力截取、文化场所关联。然后在下方画出一个简单的流程图:
死亡 → 符号刻印 → 魂魄滞留 → 执念剥离 → 轮回中断
“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帮魂魄解脱。”她停顿片刻,“可实际上,也许早就有人抢先一步,把这条路给改了方向。”
周予安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那你呢?你作为引魂人,会不会也被算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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