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的推行并非一帆风顺,尤其是在触及深层利益之时。就在铁山城上下如火如荼地开展垦荒大业时,一股暗流也开始在阴影中涌动。
铁山城以北五十里,有一片名为“青萝甸”的广阔沃野,水源充足,本是上好的耕地。但多年来,一直被以王家、李家为首的几家本地豪强以各种手段巧取豪夺,兼并了绝大部分,仅有少量边缘贫瘠之地由少数自耕农耕种。此次《垦荒令》明确宣布,所有无主荒地,皆可认垦,垦者得之。这无疑触动了豪强们最核心的利益,土地。
尽管之前已被林枫严厉警告,但面对唾手可得的土地即将被“贱民”瓜分,王、李两家为首的豪强们终究按捺不住。他们不敢公然对抗《新律》,却开始施展各种盘外招。
这一日,青萝甸边缘,一群刚刚从铁山城来的流民,在几名小吏的指引下,正满怀希望地清理着划拨给他们的一片长满荆棘的荒地。他们衣衫褴褛,工具简陋,但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突然,远处烟尘扬起,数十名骑着驽马、手持棍棒刀剑的家丁护院,在一个锦衣华服、神色倨傲的年轻人带领下,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将流民们团团围住。那年轻人,正是王乡绅的独子,王坤。
“哪里来的泥腿子!敢动我们王家的地?!”王坤马鞭一指,厉声喝道。
流民们吓得瑟瑟发抖,为首的小吏壮着胆子上前,拱手道:“王公子,此乃守备府划定的垦荒区,并非私家田地,有官府文书为凭……”
“放屁!”王坤不等他说完,一鞭子就抽了过去,在小吏脸上留下一道血痕,“这青萝甸,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王家的产业!你们这些贱民,也配来这里垦荒?都给老子滚!否则,打断你们的狗腿!”
家丁们纷纷鼓噪,挥舞着棍棒,逼上前来。流民们惊恐地后退,刚刚燃起的希望,眼看就要被无情践灭。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住手!”
一声清冷的娇叱传来!只见一袭月白劲装的苏晓,带着十余名医官营弟子和一小队巡城骑兵,飞驰而至。她今日本是例行巡视周边卫生状况,恰好路过此地。
苏晓勒住马匹,目光扫过场中情形,落在王坤身上,语气冰冷:“王坤,你想干什么?聚众冲击官府划定的垦荒区,威胁垦荒百姓,你想造反吗?”
王坤见到苏晓,气焰稍稍一窒,他认得这位深得林守备信任的苏医官,但仗着家世,依旧强横道:“苏医官,此事与你无关!这青萝甸本就是我王家之地,这些流民擅自垦荒,坏我田亩,我驱赶他们,天经地义!”
“官府文书在此,明明白白写着此地为无主荒地!”苏晓举起一份盖有守备府大印的文书,声音传遍四野,“你说这是王家之地,地契何在?可有在官府登记备案?”
王坤语塞,他们兼并土地,多用威逼利诱等不光彩手段,许多并未办理完整地契,或者地契本身就有问题。他恼羞成怒,梗着脖子道:“我王家在此经营数十年,谁人不知?何需什么地契!苏医官,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刀剑无眼!”
他身后家丁们再次逼前,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巡城骑兵人数较少,见状立刻结阵,长枪前指,与家丁们对峙。
苏晓面对威胁,神色不变,她轻轻抬手,指尖一缕乳白色的魂力悄然流转,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清心凝神的奇异力量:“王坤,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立刻带你的人离开!否则,按《铁山城新律》‘聚众滋事,阻碍公务’论处,后果自负!”
王坤被那魂力影响,心神微微一荡,但随即被更大的怒火淹没:“给我上!把这些泥腿子和多管闲事的,都给我轰走!”
家丁们发一声喊,挥舞棍棒冲了上来!
“结阵!保护百姓!”巡城骑兵队正大喝。
眼看冲突就要爆发!
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长空,最终钉在了王坤马前的地面上,箭尾剧烈颤动!
紧接着,大地微微震动,如同闷雷滚动!只见远处地平线上,一道玄色的洪流席卷而来!旌旗招展,杀气冲霄!当先一员大将,玄甲红披风,手持镔铁长枪,正是林枫!他身后,是张贲率领的五百陷阵营精锐!他们显然是接到了巡城骑兵发出的信号,疾驰而来!
铁骑如墙而至,瞬间将王坤及其家丁反包围起来!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压得那些平日里欺软怕硬的家丁们双腿发软,连手中的棍棒都几乎握不住。
林枫端坐马上,目光如万载寒冰,扫过面如土色的王坤,最终落在那些惊魂未定的流民身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官颁布《垦荒令》,所言可还算数?”
流民们如梦初醒,纷纷跪倒在地,激动地高呼:“守备大人万岁!《垦荒令》万岁!”
林枫这才看向浑身筛糠的王坤,声音陡然转厉:“王坤!你聚众持械,冲击垦区,威胁官吏百姓,公然对抗《新律》!按律,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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