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等谨遵指令,未曾暴露。只是以收购皮毛的商人身份,在其放牧时偶遇,攀谈了几句,赠予了一些盐巴和茶叶。他……很感激。”灰隼回答。
张世杰沉吟片刻,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需要让额哲“合理地”来到大明控制之下,不能引起漠南蒙古,尤其是科尔沁等部的过度警惕。
“乌审旗的台吉,为人如何?”
“贪婪,且胆小。”灰隼精准地评价,“其人虽不重视额哲,却也知其身份敏感,既怕其惹祸牵连自己,又隐隐觉得奇货可居,态度颇为矛盾。”
“贪婪,胆小……这就好办了。”张世杰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两步,“传令下去,让在归化城的‘协理’官员,找个由头,比如……核查去年贡马数量不清,申饬乌审旗台吉。同时,暗示他,若能‘献上’前朝余孽,或可将功折罪,甚至另有封赏。”
他停下脚步,看向灰隼:“你们‘夜枭’派人盯紧乌审旗,确保额哲安全,并引导那位台吉,做出‘正确’的选择。记住,要让他觉得,是他自己为了摆脱麻烦、换取好处,主动将额哲‘送’出来的,而非我大明强取。”
“卑职明白!”灰隼心领神会,这是要将政治交易包装成部落内部的“进献”,最大程度降低负面影响。
“一旦额哲离开乌审旗,进入归化城地界,立刻以最高规格的礼仪迎接!”张世杰的语气变得郑重,“对外宣称,大明皇帝念及前元旧谊,不忍见黄金家族嫡系血脉流落草莽,特旨寻回,将予以厚待,使其重享宗室尊荣!”
他这是在为额哲的登场,铺垫一个合乎“道义”与“情感”的华丽舞台。寻回并厚待前朝宗室,彰显的是天朝上国的气度与胸怀,更容易软化蒙古各部的敌意,也为后续扶植额哲为蒙古共主,埋下了合法的伏笔。
“国公高见!”灰隼由衷赞道,这一系列安排,环环相扣,既达到了目的,又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张世杰走回书案,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的信笺上快速书写起来。
“铁柱。”
“末将在!”赵铁柱应声而入。
“将此密令,八百里加急,送至归化城刘文秀将军处,着他依计行事,不得有误!”张世杰将写好的命令封入火漆竹筒,递给赵铁柱。
“是!”赵铁柱接过命令,转身大步离去。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张世杰与灰隼三人。
张世杰看着灰隼,语气缓和了些:“你们此行辛苦了,功劳簿上,会记下你们重重一笔。先下去好生休息,‘夜枭’接下来的重心,要逐步转向漠北喀尔喀三部的详细情报,尤其是其兵力部署、王庭位置、各部关系,为李定国将军的北伐,提供最精准的眼睛。”
“卑职领命!”灰隼及其属下躬身行礼,悄然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声,以及张世杰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
他再次拿起那块画有额哲肖像的羊皮,目光深邃。
一个潦倒的黄金家族后裔,即将被他从尘埃中捧上云端。这不仅仅是一步政治棋,更是一次人心的豪赌。他要用无尽的荣华富贵,唤醒额哲心底被压抑的不甘与野心(可控范围内的),然后用大明的力量,将这份野心引导向对大明有益的方向。
他将赋予额哲“顺义王”的尊号,帮他重建“察哈尔汗庭”的架子,让他成为漠南蒙古名义上的共主。而实际上,这个汗庭的每一根梁柱,都将由大明来打造,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将遵循大明的节奏。
额哲,将是他插在蒙古草原心脏地带的一面旗帜,一面写着“归顺大明,重铸荣光”的旗帜。这面旗帜,将吸引那些还对黄金家族存有念想的部落,分化那些摇摆不定的势力,为大明的政治怀柔与经济捆绑,提供一个最具亲和力的平台。
“黄金家族……孛儿只斤……”张世杰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笑意,“成吉思汗的荣光,早已被风吹雨打去。如今,是时候由我大明,来为这片草原,书写新的传奇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额哲身着大明赐予的王袍,在归化城那象征性的汗帐内,接受漠南诸部王公朝拜的场景。而他自己,则将隐于幕后,通过这位傀儡汗王,悄然拨动整个蒙古高原的棋局。
然而,他心中也清楚,将一个“空壳”塑造成合格的“象征”,并非易事。额哲内心深处,那被压抑的不甘,在被骤然赋予巨大权势后,是否会失控?那些真正拥有实力的蒙古部落,如科尔沁,是否会真心认同这个被大明扶植起来的傀儡?
更重要的是,远在漠北的喀尔喀三部,以及西面野心勃勃的准噶尔,他们会如何看待这个突然“复活”的黄金家族象征?是会嗤之以鼻,还是会感受到威胁,进而采取某些不可预知的行动?
额哲这步棋,已然落下。它究竟会成为撬动北疆格局的神来之笔,还是会引发新的、更剧烈的动荡?
窗外,雪落无声。
书房内,张世杰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那片广袤的赭色高原,一场围绕着一个落魄王孙的风云,正悄然汇聚。而这场风云,注定将席卷万里草原,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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