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刻我才明白。”
“我曾以为我是回来复仇的，后来我认为是为了守护。”
“现在我懂了，都不是。”
他的目光穿过庭院，望向那片被城市灯火映亮的天空，语气庄重而虔诚，仿佛在对整个世界立下誓言。
“我是回来‘归还’的。”
“将这份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奇迹，还给它本来的时空。将这个世界的命运，还给这个世界本身。”
“这并非宿命的安排，而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凌策，为自己选择的道。”
话音落定，庭院再次陷入寂静，连风都仿佛停滞了。只有泥炉中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哔剥声。
苏文渊端着茶壶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那双苍老的手，第一次出现了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叹息，仿佛叹尽了古往今来的所有无奈与悲悯。
但下一刻，他眼中的悲悯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欣赏、敬佩，最终升华为崇敬的复杂光芒！
他缓缓站起身，整了整身上朴素的布衣，对着安然落座的凌策，郑重地、深深地躬身一礼。这个在世人眼中早已失势的老人，此刻却挺直了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弯下的脊梁，行了一个古老而庄重的礼节。
“你已找到了自己的道，超越了复仇与守护，超越了世间所有人。”
“老朽今日，不为送行，只为见道。”
说完，他转身走入内屋。片刻之后，他双手捧着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一步步走了出来，神情肃穆，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至宝。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异香瞬间充斥了整个庭院，那香气仿佛拥有生命，能洗涤人的灵魂，让人杂念全消，心神宁静。月下的桂花香，在这股异香面前也黯然失色。
那不是凡间的茶香，而是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的道韵。
“这是老朽珍藏一生，从未示人，也从未舍得品尝的茶。我本以为，离开那个地方后，世间再无人配得上它。”苏文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他取出茶叶，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庄重与仪式感，仿佛不是在泡茶，而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祭祀。
“今日，它有名字了。”
他将滚烫的沸水高高冲下，茶叶在壶中舒展，茶汤呈现出一种璀璨的琥珀金色，仿佛有星辰在其中流转，道韵天成。
他将第一杯茶，双手奉到凌策面前。
“此茶，名为‘见道’。”
“今日，我以茶为礼，敬一位真正的见道者。”
凌策双手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暖意直入心底。他看着杯中澄澈如琉璃的茶汤，与苏文渊那双饱含敬意的眼眸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一饮而尽。
茶尽，月上中天。
凌策缓缓起身。
“茶尽了，我该走了。”
苏文渊没有挽留，他起身相送，一直送到庭院门口。
夜风萧瑟，吹动着两人的衣袂，也吹动着那棵老桂花树，沙沙作响。
“去吧。”
苏文渊只说了两个字，声音沙哑却坚定。
“去做你该做的事。”
凌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一步步走入深沉的夜色之中。他的背影孤单而决绝，像一柄即将归鞘的绝世神兵，收敛了所有锋芒，只剩下最后的平静与坦然。
走出巷弄，凌策再次拿出手机。
屏幕的光芒映亮他平静无波的脸庞。
屏幕上，是他亲手建立的核心团队名单：父母、妹妹、林书、战无双、白小胖……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都承载着他此生最沉重的羁绊与守护。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最后，停在了那个名字之上。
秦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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