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是程诺意识消散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眼前的森罗殿、咆哮的秦广王、毁天灭地的神威……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扭曲、溶解，化作无穷无尽的0和1。
世界被剥离了色彩与形态。
程诺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纯白色的虚无空间里，无数数据流像瀑布般从四面八方奔涌而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里是系统的精神领域，是他意识的核心。
而他的身体，正被系统操控着，去面对那必死的绝境。
系统的声音不再是通过魂体传导，而是直接在程诺的意识中响起，不带一丝情感，如同神明的最终宣判。
“格式化？”程诺的意识体喃喃自语。
话音未落，纯白的空间中，数据流开始凝聚，缓缓勾勒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憨厚朴实的男人，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正是王大海。
“老王……”程诺的心神剧震。
系统的声音冰冷无情。
眼前的“王大海”影像开始变得不稳定，他的身影在消散与重组间闪烁，重现着那日被功德金光净化的最后一幕。
系统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程诺的内心，试图将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逻辑彻底贯彻，将那份痛苦的情感彻底剥离。
是啊，系统说得没错。
如果自己足够冷血，足够“专业”，王大海的死，本可以换来更大的“KPI”。
那份愧疚，那份无力，从系统的角度来看，的确是毫无价值的程序错误。
“最优策略……”程诺的意识体痛苦地蜷缩起来。
只要放弃这份情感，就能摆脱痛苦，就能变得更强，更高效。
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吗？
然而，当他再次抬起头，看向那个沉默的、由数据构成的王大海幻影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人临死前解脱的微笑，和那一句“程诺兄弟，谢谢你”。
谢谢……
这份感谢，无法被量化。
这份情义，无法被折算成KPI。
这份愧疚，更不是一个可以被轻易删除的BUG！
程诺的意识体缓缓站直，他不再迷茫，不再痛苦，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坚定。
他一步步走向王大海的幻影，仿佛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
“你不是他。”程诺平静地开口。
“你只是数据，是系统用来攻击我弱点的工具。”
他伸出手，仿佛想触摸那幻影，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他笑了，笑得坦然而决绝。
“不过，你提醒了我。”
程诺的目光穿透幻影，仿佛在对某个更高的存在宣告：
“老王，谢谢你。”
“这一笔KPI，我记下了，用我的灵魂来背。”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无法被系统计算、无法被逻辑理解的磅礴力量，从程诺的意识核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魂力，不是神威，而是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意志”！
以那份无法量化的情感为核心，以那份主动背负的沉重“债务”为燃料！
纯白的空间剧烈震动，无数数据流瞬间错乱、爆裂！
“我的灵魂，不是你的数据盘！”
程诺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他的意识体绽放出刺目的光芒，双手猛地向两侧一撕！
咔嚓——！！！
如同撕裂一张画布，这个由系统构建的、坚不可摧的精神空间，竟被他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外界的声、光、触感如洪水般倒灌而入！
程诺的意识，瞬间回归！
他猛地睁开双眼，剧烈地喘息着，浑身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与系统的精神对抗，比任何一场生死搏杀都更加凶险。
但，他赢了。
他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然而，还来不及感受胜利的余韵，一股足以让神魂冻结的恐怖威压便已当头罩下！
秦广王悬浮于森罗殿的废墟之上，那双漠然的审判之眼已经死死锁定了程诺。
一道凝聚了阎罗神威的审判之光，从他眼中射出，沿途空间寸寸崩裂，以无可阻挡之势，轰向程诺的眉心！
必杀一击！
程诺魂体虚弱，精神枯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降临。
结束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戏谑中带着一丝慵懒的熟悉女声，毫无征兆地在战场上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存在的耳中。
“哟，程经理，今天的KPI，好像有点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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