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细雨裹着潮湿的花香,落在御花园的琉璃瓦上,汇成细流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晕开片深色的痕迹。明煜披着件素色披风,手里捏着片沾了雨珠的海棠花瓣,看着不远处亭子里抚琴的苏清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龙凤佩。
琴音清越,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轻愁,像这连绵的春雨,缠缠绵绵,总也落不尽。
“陛下站在雨里,不怕着凉吗?”苏清禾停了拨弦的手,盲视早已“看”到他在廊下站了半个时辰,肩头落满了细碎的雨珠。
明煜走进亭子,将披风解下来披在她肩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肩头,轻声道:“在想承宇和承漠昨天画的画,他们把龙凤号画成了长翅膀的鲤鱼,说这样能飞得更快。”
苏清禾笑了,指尖划过琴弦,弹出个轻快的音符:“孩子们的想象力,比我们这些大人丰富多了。”
“是啊,想象力……”明煜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望向皇城深处那片宫殿——双生子的寝宫就在那里,此刻应该传来读书声,却被雨声盖得模糊,“可有时候,朕宁愿他们不要这么快长大,就做两个会画鲤鱼船的孩子。”
苏清禾的指尖顿住,琴弦发出声微颤的余音。她懂他的意思。自龙凤号下水后,“十年后蓬莱之行”就不再是遥远的计划,而是一天天逼近的倒计时。所有人都在为这场远航做准备,可作为父母,他们心里藏着的,更多的是不舍与恐惧。
“你是在担心……初代圣女的宿命?”苏清禾轻声问。
初代圣女与镇灵镜“共生”,虽换来三域百年安宁,却终身孤独,死后连魂魄都化作镜中光影,不得轮回。这个传说,像根刺,扎在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心里。
明煜沉默了片刻,从袖中掏出份泛黄的卷宗,上面是周显刚整理出的“初代圣女年谱”。年谱的最后几页,字迹潦草,记录着她晚年的孤独:“镜中影,水中月,皆非吾,唯余镜与吾共生……”
“你看这里,”明煜指着其中一行,“圣女在激活镇灵镜的第三年,就已经分不清镜中影和现实了。她的灵识被镜子同化,连最亲近的侍女都认不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朕是皇帝,知道蓬莱之行关乎天下安危,知道双生子的使命不可推卸。可朕也是父亲,一想到他们可能会像初代圣女那样,被困在某个地方,孤独地活着,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朕这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
苏清禾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凉,指尖还残留着批阅奏折的薄茧,此刻却在微微颤抖——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连面对藩王叛乱时,他都未曾这样动摇过。
“陛下,”苏清禾的声音温柔却坚定,“承宇和承漠不是初代圣女。他们有彼此,有我们,有所有关心他们的人。双生共鸣的力量,本就比单打独斗更强,或许……他们能走出不一样的路。”
“不一样的路……”明煜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真的有无需牺牲的万全之法吗?”
苏清禾没有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她的盲视缓缓展开,穿透御花园的结界,触及到供奉在太庙的镇灵镜核心。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窥探与双生子相关的未来——之前她总是不敢,怕看到不愿意见到的结局。
镜中光影流转,像破碎的琉璃。她“看”到十年后的月圆之夜,龙凤号在海面上航行,萧承宇站在船头,镜碴指引着方向;萧承漠拉着弓,箭尖对准天空的星辰。他们的身边,站着宁承焕和敖青,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坚定。
画面一转,是蓬莱圣地的归元镜前。双生子的双生共鸣爆发,凤羽纹与蛇形印的光芒交织,注入归元镜中。镜中涌出的不是吞噬一切的力量,而是温和的青光,将周围的浊气缓缓净化。没有血腥,没有挣扎,甚至……没有牺牲。
最后一幕,是龙凤号返航的场景。萧承宇和萧承漠站在船舷边,对着岸边挥手,脸上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凤羽纹与蛇形印的光芒依旧明亮,没有丝毫被同化的迹象。
“他们……平安回来了。”苏清禾睁开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眶微微发红,“归元镜激活后,他们没有被困在蓬莱,也没有被镜子同化,他们回来了!”
明煜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狂喜:“真的?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苏清禾用力点头,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他们笑着的,还对着岸边喊‘我们回来了’,声音很响亮,和现在一样。”
明煜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连脊背都挺直了几分。他伸手将苏清禾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太好了……太好了……”
雨还在下,亭外的海棠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粉色的地毯。这一刻,所有的担忧都被暂时驱散,只剩下为人父母的纯粹喜悦。
可苏清禾的心头,却隐隐有些不安。她刚才看得太急,此刻静下心来回忆,才发现那个返航的画面里,缺少了两个人——她和明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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