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那份来自柳天德办公室的“情况说明”,我走进了宋秘书长的办公室。将文件放在他桌上,同时将我之前整理的内参信息副本也一并附上,并简要汇报了收到匿名短信提示“京辉,柳系”的情况。
宋秘书长听完,没有立刻看文件,而是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目光深沉地看着我:“压力来了?”
“是。”我坦然承认,“没想到会牵扯到柳副主席。”
“柳天德同志嘛,退居二线了,关心一下地方经济发展,也说得过去。”宋秘书长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不过,这份情况说明,和你的内参,放在一起看,就很有意思了。”
他拿起两份材料,对比着看了几眼,手指在其中一份“专家补充说明”上点了点:“这位张教授,我有点印象,好像和政协那边的一个什么研究中心走得挺近。”他又看向那份村民签字画押的名单,“这些村民,是不是真的‘满意’,恐怕也要打个问号。”
领导的话点到即止,但我已经明白,宋秘书长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并且对柳天德介入的动机心存疑虑。
“秘书长,那我们现在……”我请示道。
“既然政协的同志提供了‘全面情况’,那我们也要‘全面’看待。”宋秘书长放下材料,沉吟片刻,“这样,你把这两份材料,以及你了解到的一些背景情况,比如那个京辉投资,整理成一个更详细的汇报摘要。我找机会向陈书记做个简要说明。”
他顿了顿,看着我,语气加重了几分:“记住,我们的出发点,是防范风险,维护群众利益,确保省委省政府的决策部署在基层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不是要去针对谁,明白吗?”
“明白!”我心中一凛,立刻领会了他的深意。这件事必须站在政策和公义的制高点上,不能陷入个人恩怨或派系斗争的泥潭。我们的武器,是事实,是规则,是省委的权威。
“另外,”宋秘书长补充道,“部委沈处长那边的调研报告,一旦形成初稿,想办法了解一下主要结论。京城的视角,有时候能帮我们看得更清楚。”
“是,我留意着。”
从秘书长办公室出来,我心中有了底。宋秘书长支持我将这件事查清楚,但要求必须稳妥,占据法理和道义的制高点。这正合我意。
我立刻着手整理更详细的汇报摘要,将柳天德转来的情况说明中的疑点逐一标注,并与内参信息中的事实进行比对。同时,我也开始通过各种非正式渠道,留意部委调研报告的动向。
几天后,我通过一位在部委工作的校友,隐约得知沈墨处长的调研报告已经完成初稿,其中对汉东省部分地方在平衡发展与保护方面存在的问题提出了“措辞较为严厉”的批评,并直接点了清河县“光华科技”项目作为典型案例。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记重锤。
就在我思考如何将这一信息有效利用起来时,一个意外的机会出现了。陈书记下周要赴京参加一个重要的经济工作座谈会,按照惯例,需要提前与相关部委进行一些沟通。宋秘书长指示我,负责与部委办公厅初步对接,了解会议相关背景材料和要求。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接触沈墨的绝佳机会。以沟通座谈会事宜的名义,向她了解调研报告的“相关情况”,顺理成章。
我拨通了沈墨留给我的那个工作电话。
“沈处长,您好,我是汉东省委办公厅的林别。”
“林秘书,你好。”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似乎并不意外我的来电。
我简要说明了陈书记赴京参会的事宜,并提出了希望了解部委对当前一些共性问题的看法,以便更好地准备材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响起她平静的声音:“关于调研报告,目前还是初稿,处于内部讨论阶段。不过,报告中提到的一些倾向性问题,比如部分地方在项目引进中重规模轻质量、重承诺轻监管,甚至可能存在的程序瑕疵和风险忽视,确实值得警惕。特别是以牺牲环境和群众利益为代价的所谓‘发展’,更是不可取。”
她的话没有直接引用报告,但已经清晰地传达了报告的核心批评指向,而且再次暗指了清河县项目。
“感谢沈处长的提醒,这对我们准确把握政策导向非常重要。”我诚恳地说,然后话锋微转,“另外,关于我们之前在清河县关注的那个项目,最近省里也收到了一些不同的‘情况说明’,涉及项目背景可能比较复杂……”
我没有明说柳天德,但相信她能听懂。
沈墨在电话那头轻轻“哦”了一声,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是吗?看来各方的‘重视’程度都很高。林秘书,有时候,压力本身,就是一种信号。说明你们可能触及了某些关键的东西。”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陈书记来京开会,是个很好的交流机会。或许,到时候可以有更深入的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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