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沈处长的指导。”我心中一动，她似乎话里有话。
挂断电话，我迅速将沈墨透露的信息以及她暗示的“压力即信号”的观点，补充进了给宋秘书长的汇报摘要中。这份摘要现在变得更加厚实，既有基层反映的事实，又有来自柳家的“反击”材料，还有部委调研的权威倾向性意见，逻辑链条和问题指向都更加清晰。
我将最终定稿的汇报摘要呈送给宋秘书长。他仔细翻阅后，点了点头：“材料很扎实。时机也差不多了。”
第二天，宋秘书长带着这份汇报摘要，走进了陈书记的办公室。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但当天下午，宋秘书长把我叫去，指示道：“以办公厅名义，给清河县发一个督办函。不是针对具体项目，而是要求他们就‘如何平衡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确保招商引资项目规范运作、政策阳光透明，切实维护群众合法权益’进行专题报告，并附上对近期群众反映相关问题的核实处理情况。同时，抄送省环保厅、省自然资源厅、省纪委监委驻省发改委纪检监察组备案。”
我心中一震。这一手，高明！
督办函没有直接点光华科技的名，避免了正面冲突，但提出的要求句句都指向该项目的核心争议点。要求专题报告，是给了县里一个主动说明、自我纠正的机会（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抄送相关厅局和纪检组，则是引入了专业监督和纪律监督的力量，形成了强大的后续压力。这既符合程序，又极有分量，让柳天德那边抓不到任何把柄，却足以让清河县和王县长如坐针毡。
“我马上办。”我立刻应下。
督办函发出后，省委大院表面依旧平静，但我知道，暗地里的波澜已然涌起。这是一步堂堂正正的阳谋，看对方如何接招。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接到一个本地固定电话的来电，对方自称是清河县的王县长，语气异常谦恭甚至带着一丝惶恐：
“林秘书，您好您好！打扰您休息了。关于办公厅的督办函，我们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正在连夜组织学习，深刻领会精神，一定按照要求，认真准备报告，全面排查整改……之前我们有些工作可能做得不够细致，产生了误会，还请您……还请领导们多多包涵，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我平静地听着，没有给予任何承诺，只是公事公办地回应：“王县长，办公厅发函是按程序办事，目的是为了促进工作。希望县里能以此为契机，真正把省委省政府的决策部署落到实处，解决好群众关心的问题。”
挂断电话，我知道，第一回合的较量，我们暂时占据了主动。柳家施加的压力，被这封看似温和实则严厉的督办函巧妙地顶了回去，并且反将了一军。
然而，我也清楚，这仅仅是开始。柳家，以及他们背后那尊若隐若现的“真佛”，绝不会就此罢休。那个在京城的柳云天，还有京辉投资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势力，都还没有真正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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