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的户部格外热闹,阿木带着西域商队的账册,正和老吏们核对今年的春耕物资。他指尖划过“吐蕃青稞种”“于阗棉籽”“楼兰果苗”几行字,忽然在“江南稻种”后添了个注脚:“需配西域苜蓿,改良土壤。”
“这法子是吐蕃牧民说的。”他指着账册上的草图,“他们说青稞和苜蓿种在一起,能长得更壮,稻子或许也能用这法子。”老吏们看着图上中原稻穗缠着西域苜蓿的样子,都笑了:“小先生这账,算到地底下了。”
消息传到萧彻耳中,他让人把阿木的账册抄了副本,贴在城门口的公告栏上。百姓围着看,有人指着“楼兰果苗”问:“这果子真能在长安结果?”阿木正好路过,朗声道:“能!我带了三颗树苗,就种在同心馆,秋天请大家吃果子!”
古丽雅的绣坊也忙起来,她教绣娘们把苜蓿花绣在春耕图的边缘,“这样农夫们看到,就知道稻子和苜蓿是好朋友。”有位从江南来的绣娘,还把家乡的插秧场景绣了进去,与西域的播种图并排,像幅长卷。
小石头则跟着农师去了城外的试验田,把稻种入土的样子画下来,旁边写着:“今天种下去的,不只是种子,还有明年的饭香。”他画得认真,连泥土溅在农师裤脚上的痕迹都没放过,农师笑着说:“等稻子熟了,让你第一个尝新米。”
傍晚的同心馆,阿木的算盘声、古丽雅的穿线声、小石头的铅笔声,混着窗外的风声,像支春耕序曲。林晚意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忽然想起吐蕃赞普的信:“雪山的水会浇中原的田,中原的米会养西域的人。”原来所谓丝路,从来不是单向的路,是你来我往,把种子撒成一片,把日子过成一团。
入夏时,古丽雅的“四季同心图”绣成了。
第一幅是春,江南的秧苗绿连着西域的苜蓿青,田埂上站着两个孩子,一个捧着稻种,一个攥着青稞,手牵在一起。第二幅是夏,长安的荷池映着于阗的葡萄架,采莲女的裙摆缠着摘葡萄的胡旋舞袖,转成个圆。
第三幅是秋,中原的麦浪叠着楼兰的沙枣黄,打麦的农人笑着接过西域商队递来的酒囊,酒液洒在地上,长出朵小小的同心莲。第四幅是冬,吐蕃的雪山下,中原的商队正和牧民分食一锅粥,粥里有江南的米,有西域的豆,热气腾腾的,把两人的影子蒸成一团。
萧彻把这四幅绣品挂在御书房,百官看了,都叹:“原来不用兵戈,也能让四海成一家。”户部尚书还特意让人把绣品拓印下来,贴在新订的商路章程上,“以后这就是咱们的‘规矩’——你给我一颗种子,我还你一仓粮;你送我一匹布,我回你一件衣。”
古丽雅却在绣品的角落,悄悄添了笔——同心馆的那棵树,枝桠上挂着三个小小的香囊,一个绣着算盘,一个绣着画笔,一个绣着绣针,正是阿木、小石头和她的记号。“这样,不管四季怎么变,我们都在里面。”她对林晚意说,眼睛亮晶晶的。
这日,西域商队又到了,带来的不只是货物,还有个好消息:于阗王仿照“同心馆”,在都城开了“长安学堂”,教孩子们学汉话、算算术,连课本都是小石头画的绘本。“王上说,等孩子们学成了,就派他们来长安当使者。”商队首领笑着说,递上于阗的新绣样,上面是中原的玉兰缠着西域的沙枣枝。
林晚意把新绣样递给古丽雅,她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针脚,扎出个小血珠,滴在绣样上,像朵小小的红蕊。“你看,”林晚意指着那点红,“连血都能融在一起,还有什么不能的?”
秋收那日,试验田的稻子熟了,金灿灿的穗子压弯了腰,混种的苜蓿也长得茂盛,引来一群群蜜蜂。
阿木带着西域商队的账房来称重,算完账,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用青稞粉做的米糕,“这是吐蕃赞普让人做的,说用中原的法子蒸,比他们的糌粑甜。”他分给大家尝,果然带着股淡淡的奶香,和江南的米糕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对味。
古丽雅把新收的棉花弹成线,混着西域的羊毛纺成纱,“这样织出的布,既有中原的软,又有西域的暖。”她织了块方巾,送给采棉的农妇,农妇回赠她一把新摘的棉花,“明年多种些,给西域的孩子做棉衣。”
小石头的画册又添了新页,画的是各族人在打谷场上分粮食——中原的农夫给西域的商人装新米,西域的牧民给中原的绣娘塞葡萄干,连账房先生都放下算盘,帮着抱麦捆。画的最后,是轮圆圆的月亮,照着长安的城墙,也照着西域的帐篷。
“先生说,今晚的月亮,在中原和西域是一样圆的。”小石头举着画册,跑到正在赏月的林晚意和萧彻身边,“你们看,我把月亮画得大大的,这样两边的人抬头,都能看见。”
萧彻接过画册,指着月亮里的影子笑:“你画的是中原的玉兔,还是西域的神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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