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古丽雅的绣坊里也出了岔子。波斯商人萨珊订的“通关锦袋”刚绣好,就被几个自称“市舶司”的人拦了下来,为首的斜着眼看锦袋:“这上面绣的是什么鬼画符?怕不是藏了什么暗号吧?”
古丽雅心头一紧。锦袋边角按惯例绣了商队编号,用的是波斯文的缩写,可对方手里的“报关单”上,编号却被改得面目全非。她强作镇定地展开锦袋:“官爷请看,这是萨珊商队的记号,上个月还绣过一模一样的,市舶司有存档。”
那人却一把夺过锦袋,塞进袖中:“少废话!有人举报你们通敌,跟我们走一趟!”
小石头在画《万国百业图》时,正好撞见这一幕。他赶紧把炭笔塞进怀里,跟着那伙人往市舶司跑,路过胡商聚居的巷子时,听见萨珊正急得直跺脚,嘴里念叨着“账本……我的账本被偷了!”
“不好!”小石头撒腿就往阿木的账房跑,石板路上的石子硌得脚生疼,“阿木哥!古丽雅姐姐被抓了!萨珊大叔的账本也不见了!”
阿木猛地站起身,案上的对照尺“当啷”掉在地上。他忽然想起太原王氏的人前日来“借阅”过波斯商队的旧账,当时只当是例行公事,现在想来,怕是早有预谋。
“小石头,去鸿胪寺找林大人,就说‘锦袋的线结有问题’。”阿木抓起账本往市舶司跑,“我去拖住他们!”
市舶司的厅堂里,古丽雅正被盘问得焦头烂额。那伙人拿着篡改过的报关单,一口咬定锦袋编号与实物不符,是“走私的铁证”。萨珊急得满头汗,却因为语言不通,只能连连摆手。
“让我看看那锦袋。”阿木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拨开人群走到案前,指尖轻轻抚过锦袋的边角,“这针脚不对。”
众人都愣住了。阿木指着一处打结的地方:“波斯绣法的结尾,会打三个‘蛇结’,可这上面只有两个,明显是后补的。而且这线……”他捻起一根线头,“是西市最常见的粗麻线,萨珊商队用的都是波斯产的丝线,韧性比这好得多。”
为首的脸色变了变:“你懂什么!不过是个账房小子……”
“我不仅懂账,还懂波斯文。”阿木拿起被篡改的报关单,“这上面的编号,原文是‘皇家贡品’,却被改成了‘普通商品’。真正的走私,怕是有人故意换了标签吧?”
就在这时,林晚意带着鸿胪寺的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小石头和萨珊的老账房。“王家派来的‘眼线’,果然手脚够快。”林晚意拿起那本被偷的账本,翻开其中一页,“这里记着,这批琉璃是波斯王室赠给大唐的贡品,免税通关。有人偷偷改了账,还想栽赃给商队,用心够歹毒的。”
古丽雅忽然想起什么,从绣篮里掏出块碎布:“这是我绣锦袋时剪下的线头,上面有波斯丝线的特殊光泽,萨珊大叔说过,这种丝线只有王室工坊能做——对比一下‘市舶司’手里的‘证据’,真假立现。”
证据摆在眼前,那伙人顿时矮了半截。林晚意看向阿木和古丽雅,目光里带着赞许:“账本记得细,绣活做得精,才能拆穿这些伎俩。看来,你们的‘小发明’,比我想象的更有用。”
王氏府邸的烛火依旧亮着,王敬之却把账簿摔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一局,他输了。而西市的月光下,阿木正借着灯笼核对新的度量标准,古丽雅在锦袋上补绣了个小小的“同心结”,小石头则在画纸上添了句:“账要算清,心要放明。”
他们还不知道,这场小小的交锋,只是朝堂博弈的开始。但握着账本的手、捏着绣针的手、握着画笔的手,已经悄悄攥紧了——为了让西市的烟火,能一直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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