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过后,竹溪村的田埂边多了块平整的青石板,上面用白石灰画着大大的“农”字。每天傍晚,村民们收工回来,就会搬着竹凳围坐在石板旁,听阿木讲农耕的道理,这便是临时搭起的“田埂学堂”。
今晚的课讲的是“作物轮作”。阿木用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三块田,分别标上“玉米”“大豆”“油菜”:“今年种玉米的地,明年种大豆,后年种油菜,这样土地能歇过来,肥力也不会被耗尽。就像人吃饭,总吃一种会腻,换着样才有力气。”
坐在前排的少年举着竹制的小本子,飞快地记着,本子上画满了作物的简笔画,旁边标着歪歪扭扭的汉字。“阿木哥,那大豆种下去,真的能让土地变肥吗?”他记得自家的旱地种了三年玉米,地力越来越差,去年的收成只有第一年的一半。
阿木捡起一颗大豆,剥开豆皮露出里面的豆瓣:“你看这豆瓣上的小坑,里面住着‘根瘤菌’,它们能从空气里抓氮气,变成庄稼能吃的养料。等大豆收获了,把豆秆翻进土里,就是最好的绿肥。”他蹲下身,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出根瘤菌的样子,像一串串小珠子挂在根须上。
古丽雅坐在一旁,给村里的姑娘们看新绣的“轮作图”。素色的布面上,用黄线绣着玉米,蓝线绣着大豆,绿线绣着油菜,三种作物的图案循环往复,像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你们看,”她指着图案的衔接处,“玉米的根须扎得深,大豆的根须在中间,油菜的根须浅,它们各吃各的‘土’,互不抢食。”
一个穿靛蓝布衫的姑娘摩挲着布面,眼里满是羡慕:“古丽雅姐姐,你能教我绣这个吗?我想绣在围裙上,干活的时候看着,就不会忘了该种什么。”她家男人总说她“记不住事儿”,去年就把玉米种在了刚收过玉米的地里,结果苗长得稀稀拉拉。
古丽雅笑着点头,从布包里拿出几缕彩色丝线:“不难的,先学绣直线,再学绣圆圈,就像种地要先学会翻土,再学会下种。”她握着姑娘的手,一起穿针引线,针尖在布面上慢慢游走,留下一道浅浅的绿痕,像刚破土的油菜芽。
小石头的画板支在青石板旁,他正画着学堂的场景:阿木在泥地上比划的身影,少年举着本子提问的样子,姑娘们围着古丽雅看绣品的侧脸,还有角落里打瞌睡的老村长——他嘴上说“老骨头学不动了”,却每天第一个搬竹凳来占位置。
“小石头,你看我记得对不对?”少年凑过来看他的画,指着自己本子上的字,“玉米怕涝,要种在高坡;大豆喜湿,要种在平洼;油菜怕冷,要等开春再种。”
小石头点头如捣蒜,忽然指着画里的老村长笑:“爷爷的胡子被风吹歪了,你没画出来!”两人的笑声惊动了打瞌睡的老村长,他揉揉眼睛,板着脸说:“笑什么?阿木讲的‘堆肥法’记牢了吗?猪粪要拌秸秆,一层粪一层草,浇足水盖严实,过三个月才能用,别学去年老王家,没腐熟的粪肥把菜苗都烧死了。”
众人都笑起来,阿木也跟着笑,心里却暖暖的。他想起刚到竹溪村时,村民们看着新种子的眼神里满是怀疑,有人说“外来的种子长不熟”,有人怕“新种子费力气不讨好”。可现在,田埂学堂的竹凳越来越多,连最固执的老人都开始学着记农事册子。
夜色渐深,月光爬上青石板,把“农”字照得发白。阿木收拾起树枝,古丽雅把绣品叠好放进布包,村民们还意犹未尽地讨论着,有人问“堆肥要不要加草木灰”,有人说“自家的鸡粪能不能用来种大豆”,声音在田埂上飘着,像撒在地里的种子,等着生根发芽。
离开时,少年塞给阿木一把炒豆子:“娘炒的,香得很。”豆子还带着余温,阿木剥开一颗放进嘴里,脆生生的,混着泥土的气息。他回头望,田埂学堂的青石板上,那用白石灰写的“农”字在月光下泛着光,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正悄悄酝酿着破土的力量。
小石头的画板上,这一页的角落多了行小字:“学堂不在屋里,在田埂上,在手里的针线里,在每个人心里。”
田埂学堂的青石板上,白石灰画的“农”字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阿木正用新的石灰水重描。他蹲在地上,指尖沾着白灰,一边画一边说:“这轮作啊,就像过日子,不能总盯着一样东西较劲。你看村东头老李家,连续五年在同块地里种红薯,今年的红薯小得像拳头,藤蔓倒长得比人高,就是土地‘累’着了。”
蹲在旁边的老李红了脸,吧嗒着旱烟袋说:“可不是嘛,去年收的红薯还够吃,今年挖出来一看,心都凉了。阿木,你说我这地改种点啥好?”
阿木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红薯耗地力,你换种荞麦试试。荞麦扎根浅,不抢红薯需要的深层养分,而且它耐贫瘠,收了还能磨成面,做荞麦饼吃。等明年,再在这块地种豆子,让根瘤菌给土地补补‘劲儿’,后年你再种红薯,保管长得又大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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