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天煞孤星”之论震得说不出话来。古人最重命格气运,尤其皇家,更是忌讳极深!一个“克死生母”、“克累家族”、“克冲贵人”的“天煞孤星”,出现在太后寿宴上,还冲撞了得宠的嫔妃……这简直是把“不祥”二字刻在了脑门上!
皇帝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他本意是想借机敲打沈家,甚至拿这个庶女给丽嫔出气。但沈昭昭这招以退为进、自污到极致的手段,却打乱了他的计划。杀一个卑贱庶女容易,但若她真是“天煞孤星”,在太后寿宴上杀了她,岂不是更坐实了“不祥”?更会引来朝野非议,说他这个天子连个“孤星”都压不住?尤其那句“莫迁怒沈府满门”,更是将沈渊(沈父)的忠心抬了出来,让他无法轻易株连。
皇帝的指节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目光沉沉地落在伏地颤抖的沈昭昭身上。这个看似柔弱卑微的庶女,心思之深、手段之狠,远超他想象!以“天煞孤星”自污,看似自绝生路,实则是在这死局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求生的缝隙!她赌的,就是帝王对“天命”、“祥瑞”的忌讳!
“呵……”皇帝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打破了殿内的死寂。那笑声很轻,却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天煞孤星?”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倒是个……新鲜的说法。”他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柳夫人,“柳氏,你府上这位庶女,命格……当真如此?”
柳夫人早已被沈昭昭的疯狂言论吓懵了,此刻被皇帝点名,浑身一颤,哪里还敢否认?她只想立刻与这个“灾星”撇清关系!她连忙磕头,语无伦次:“回……回陛下!臣妇……臣妇也不甚清楚!只是……只是她生母早逝是实,她自小体弱多病,性子也孤僻……府中……府中近年确是多有烦忧……”她不敢直接坐实“天煞孤星”,但话里话外,已是默认了沈昭昭的“不祥”。
皇帝又沉默了片刻。这片刻的沉默,对殿中所有人都是煎熬。
“罢了。”皇帝终于开口,语气恢复了淡漠,“太后寿辰,不宜妄动刑杀。既是‘命格’之故……”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沈昭昭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看穿一切的审视,“沈昭昭,冲撞凤驾,言行无状,罚……禁足沈府佛堂,抄经祈福百日,非诏不得出!沈卿教女无方,罚俸三月。丽嫔受惊,赐玉如意一柄,南海珊瑚树一盆,以作安抚。”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用“命格”之论,将一场可能的杀身之祸,化解为禁足抄经和象征性的罚俸!
沈昭昭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猛地一松,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知道,自己赌赢了第一步!她重重叩首:“臣女……谢陛下隆恩!谢陛下不罪沈家之恩!”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柳夫人也如蒙大赦,连忙谢恩。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
“陛下!”一直冷眼旁观的丽嫔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娇嗔和不甘。她款款起身,走到殿中,目光如毒蛇般缠上刚刚起身、依旧低垂着头的沈昭昭。
“陛下仁德,饶恕这不祥之人,臣妾感佩。”丽嫔话锋一转,唇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不过,臣妾方才受惊,至今心绪难平。这沈家庶女既自称‘天煞孤星’,命格凶险,又恰在臣妾受惊时在场……臣妾实在心有余悸。为保宫中安宁,也为太后、陛下圣体康泰计……”
她顿了顿,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尖锐:
**“臣妾恳请陛下,即刻命嬷嬷验明此女正身!一查其是否仍是完璧,有无秽乱宫闱之嫌!二查其肩胛骨下,是否真有那‘克亲’的朱砂胎记!若其‘孤星’之言属实,自当严加禁锢!若其虚言欺君……便是罪加一等,当立毙殿前,以儆效尤!”**
验明正身!
查完璧!查胎记!
朱砂胎记?!
沈昭昭脑中“嗡”的一声!她肩胛骨下,确实有一枚小小的、形如飞燕的朱红色胎记!那是生母柳玉娘临终前提及的,属于镇北王血脉的隐秘标记!丽嫔如何得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泄露?!
这已不仅仅是刁难!
这是要将她剥皮拆骨,置于死地!更是要逼出她最致命的秘密!
刚刚松懈的气氛瞬间再次凝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沈昭昭!
皇帝的目光也陡然锐利起来!
沈昭昭藏在袖中的手,再次死死攥住了那枚冰冷的银簪!
指尖,已悄然挑开了簪尾的暗格。
麻痹毒粉,蓄势待发!
绝境,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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