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难以想象的痛!
仿佛有千万根冰针在血管里、在骨髓中疯狂穿刺、搅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更猛烈的寒潮冲击!她的意识在剧痛和酷寒的夹击下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舞。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在寒气中发出的细微“咯咯”声!
“啊——!” 终于,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低嚎从她紧咬的齿缝中迸出。她再也支撑不住,蜷缩着倒在了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身体痛苦地痉挛、翻滚。汗水混着泪水流下,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湿痕。那瓶青花小瓷瓶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滚到一旁。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身体正在被这可怕的药力一寸寸冻结、撕裂、摧毁!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深渊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竟奇迹般地从她丹田深处缓缓升起!如同在冰封的荒原上点燃了一点微弱的星火!这暖流艰难地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酷寒,虽然微弱,却顽强地守护着她心脉的最后一丝生机!
是那点残存的、被药物激发的…内力?还是她身体在绝境中迸发的最后潜力?昭昭不知道。她只是凭借着本能,死死抓住这最后一丝暖意,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用尽全部意志力与之共鸣、引导!
剧痛和酷寒依旧肆虐,但那微弱的暖流,却让她在绝对的毁灭中,看到了一线极其渺茫的…生机!
时间在无尽的痛苦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那如同地狱酷刑般的剧痛和酷寒,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一个如同被彻底碾碎、又被重新拼凑起来的躯壳。昭昭瘫软在金砖地上,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浑身撕裂般的疼痛。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一双明黄色的龙靴停在她面前。
皇帝一直站在那里,如同冰冷的雕塑,静静地看着她承受这非人的折磨,从始至终,未曾移动分毫,也未曾流露出一丝情绪。
“如何?”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昭昭张了张嘴,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干涩剧痛,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她只能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活着。
皇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她此刻的状态。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观察一件刚刚经历过严酷测试的物品。
“药性酷烈,然寒毒似有松动之象。” 皇帝的声音平淡地陈述着,如同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看来,你这条命,暂时还死不了。”
他微微抬手,对侍立在一旁的总管太监吩咐道:“赏她一瓶‘玉肌膏’,治她手上的伤。送她回御药房。”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昭昭苍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上,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明日,再来试药。”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昭昭,转身,缓步走向暖阁深处。
总管太监躬身领命,示意两个小太监上前,将几乎虚脱的昭昭从冰冷的地上搀扶起来。一瓶温润的白玉小瓶被塞到昭昭无力的手中,散发着淡淡的清凉药香——玉肌膏。
昭昭被半架着,踉跄地走出乾元殿偏殿。殿外刺目的阳光让她眼前一阵眩晕。她紧紧攥着那瓶冰冷的玉肌膏,如同攥着皇帝施舍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仁慈”,也如同攥着自己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证明。
身体的剧痛依旧在叫嚣,但一丝冰冷的、劫后余生的清醒,却在痛楚中逐渐清晰。
寒毒…似乎真的松动了一丝…
皇帝…还要她明日再来…
御药房…王嬷嬷那张刻薄的脸…
前路,依旧是刀山火海。
但至少…她还活着。
活着,就还有机会!
她咬紧牙关,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在太监的“搀扶”下,一步一步,重新走向那座弥漫着药香与杀机的华丽牢笼——御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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