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那堆被茶水浇熄的、冒着诡异热气的安神香灰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青色烟雾正袅袅升起,散发着甜腻而致命的芬芳。
那个跪在香炉旁、手掌被烫得血肉模糊的宫女,此刻脸上所有的卑微顺从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冰冷。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垂死挣扎的宜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波澜。然后,她俯下身,凑到宜妃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吐出几个字:
“娘娘…安心去吧…‘玉碎’…从您这里…开始了…”
说完,她直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同最灵巧的狸猫,瞬间推开后窗,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宜妃凸出的眼球死死瞪着宫女消失的后窗,充满了无尽的怨毒、恐惧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明悟!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口中涌出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扼住喉咙的手终于无力地滑落。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一个模糊的、指向性的念头如同最后的电光闪过脑海——
乾元殿…地火…钥匙…图纸…是…是那里?!
青烟余烬,福顺低眉
慈宁宫偏殿的混乱被乾元殿方向的火光和喧嚣彻底引爆!侍卫奔跑呼号,太监宫女惊恐乱窜。
殿门被急促敲响,一名小太监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陈院判!郡主如何了?乾元殿突发地火,火势凶猛!监国…监国殿下还在那边养伤!”
殿内,陈院判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昭昭,手中金针连颤,引导着那“血髓引”狂暴的药力对抗心脉中肆虐的剧毒,根本无暇他顾。
林铁山眼中寒光一闪,青铜面具转向殿门方向,杀意凛然。乾元殿大火?时机如此巧合?是意外?还是…调虎离山?!他握着那支结合了青铜符板的玉簪钥匙,如同握着千钧重担!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
殿门被推开一道缝隙,一个穿着低阶太监服饰、身形瘦小、低眉顺眼的身影,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药盅,脚步轻悄地溜了进来。他垂着头,声音细弱恭敬:
“陈…陈爷爷…药…药房的安神汤…煎好了…孙总管让…让小的送来…”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将药盅轻轻放在门边的小几上,便垂手躬身,准备退下。低垂的眼睑下,那只微泛青光的独眼,如同最隐蔽的探针,飞快地扫过殿内混乱的景象——昏迷濒死的昭昭、全力施救的陈院判、以及林铁山手中紧握着的那支形态奇异的…玉簪钥匙!
一丝极其隐晦、却又无比满意的冰冷弧度,在他嘴角稍纵即逝。
小太监福顺,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风暴的中心。殿外,乾元殿方向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他的身影很快融入奔走救火的人潮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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