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沿金沙江逆流而上,水面渐窄,两岸峰峦如黛。
不过旬日,船行至吐蕃边境,已见远处雪山连绵,如白玉屏风矗立天际。
寒风裹挟雪粒扑面,郭大釜裹紧新换的羊皮袄,呵着白气道:“这鬼地方连个茶摊都没有,渴了只能啃雪团子!早知带几坛老酒,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陆九娘笑着从行囊取出个锡罐:“老身早有准备,这是闽北的‘正山小种’,用松针熏制,最是驱寒。”
谢汝言却面露喜色,指着一处山谷:“《茶经·异域篇》有载,冈仁波齐山下有热泉,泉边生‘雪茶’,乃茶中至宝。昔年茶圣陆羽为寻此茶,曾三度入藏。”
众人依言寻去,果见山谷中热气蒸腾,数十眼温泉如茶盏散落,泉边苔藓间点缀着白茸茸的雪茶。这雪茶形似白毫银针,叶背却生着细密绒毛,在雪光映照下如冰晶闪烁。
林素问采摘少许,取雪山泉水冲泡。
奇特的是,茶汤竟呈琥珀色,香气清冽似梅,饮后喉间如有冰雪滑过。
陆九娘品后惊叹:“此茶生于极寒之地,却得地热滋养,正是阴阳调和之理。”
她取出茶船携带的建窑兔毫盏,“雪茶需用厚盏保温,方得其真味。若是用越窑青瓷,反倒失了寒梅之韵。”
众人围坐泉边煮茶,但见茶烟与热气交融,在雪谷中形成奇幻的茶雾彩虹。
正当众人休憩时,忽闻马蹄声如雷震。
一队吐蕃骑士驰骋而至,马蹄踏雪飞溅,为首者身披牦牛毛斗篷,腰别银质茶刀,用生硬汉语喝道:“汉人何故闯我圣山?此乃雪山女神禁地,速速离去!”
赵令渊上前施礼,取出星槎碎片:“我等奉茶圣遗命,寻访星槎之心。”
那首领见碎片在雪光下发出幽蓝光芒,神色骤变:”此物乃雪山女神禁脔,凡人触之必遭天谴!三十年前有群天竺僧人来此寻宝,尽数葬身雪崩。”
话音未落,山巅突然传来轰鸣巨响,雪崩如银河倾泻而下!
吐蕃骑士慌忙跪拜诵经,赵令渊却见雪浪中隐现蓝光——正是怀中星槎碎片共鸣所致。他急令众人躲入岩洞,却见奇异景象:雪浪在洞前分流,露出一座晶莹剔透的冰晶茶亭。亭中石案上摆着套完整的唐代鎏金茶具,茶釜中竟有热茶沸腾,茶香扑鼻。
“怪哉!这冰天雪地,茶汤如何不冻?”郭大釜伸手欲摸,被谢汝言急止:“且慢!此乃《茶道·幻境篇》所载‘幻茶亭’,需以特定茶序破解,错一步则亭毁人亡。”
谢汝言依古法,先以雪水净手,再按“炙、碾、罗、煮、饮”顺序操作茶具。当他将最后一道茶汤注入盏中时,冰亭突然透明如琉璃,显现出山腹中的巨大空洞——但见洞顶倒悬无数冰棱茶芽,洞底湖泊泛着星辉,湖心小岛上矗立着水晶茶碑。
“是圣湖玛旁雍错!”吐蕃首领惊呼,“传说湖底沉睡着星槎之心,唯有通过三茶试炼者方可得见!”
众人踏冰入洞,但觉异香扑鼻。
湖岸生长着罕见的“冰晶茶”,茶叶透明如琉璃,叶脉中流淌着发光液体。
林素问采集时惊见茶根竟缠绕着人骨:“这些是……历代寻茶者的遗骸!”
碑文记载,欲见星槎之心,需通过“三茶试炼”:辨茶、斗茶、悟茶。
吐蕃首领抽出茶刀:“我族世代守护此湖,今日便与诸位论茶定胜负!”
第一试“辨茶”,需盲品百种茶叶道出来历。陆九娘闭目轻嗅,从容道出“蒙顶石花”、“顾渚紫笋”等名茶,最后捧起一撮黑色茶叶沉吟:“此茶非中土所产,带雪山寒气,应是天竺传来的‘梵茶’,需用酥油煎煮方显其味。”吐蕃首领抚掌叹服:“夫人果真茶道精深!此茶确是天竺佛茶,由莲花生大师携来吐蕃,历来只供活佛饮用。”
第二试“斗茶”,比试煎茶技艺。杨文广取湖心水,以文火慢煎,茶沫如积雪堆叠;吐蕃方则以牦牛奶茶相抗,茶香浓烈如高原烈日。正当难分高下时,皇长子忽将两种茶汤混合,创出“酥油雪茶”,茶香融合汉藏特色。湖面应声泛起涟漪,湖底有蓝光渐亮,似有巨物苏醒。
第三试“悟茶”,需答解茶道真谛。吐蕃首领问:“茶之极境何在?”赵令渊凝视湖心星辉,缓缓道:“在茶非茶,返璞归真。犹如这雪山圣湖,看似寂静,实则蕴含天地至理。”话音刚落,湖心突然升起水晶平台,台上悬浮着心形星槎碎片——正是星槎之心!碎片光芒照射下,茶罗煞的茶佩剧烈震动,她的虚影渐渐凝实,如烟如雾。
正当众人欣喜时,洞外突传狞笑:“多谢诸位替本宫寻得此物!”
刘德妃率黑衣死士破冰而入,她手中茶幡舞动,洞顶冰棱纷纷坠落如利剑。
“保护星槎之心!”
吐蕃骑士拔刀迎战,洞中顿时刀光剑影。
郭大釜抡起煮茶铜壶砸向敌群,壶中热茶泼溅,烫得死士惨叫连连。
混战中,星槎之心突然射出道强光,在洞壁投射出完整星槎形态——竟是个巨大的茶壶形状,壶嘴喷涌着星辰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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