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比这物理的吸力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无形风暴——记忆剥离!
以虫洞为中心,一股冰冷、死寂、如同亿万亡魂齐声低泣的无形波纹猛地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仪式现场,并急速向裂谷外围蔓延!
“不…我的名字…我的…家…”一名距离虫洞较远、侥幸未被最初吸力卷走的黑袍教徒,双手死死抱住头,发出野兽般的嘶嚎。他眼中的狂热瞬间被无尽的茫然和恐惧取代,瞳孔放大,映照出虚无。
这名教徒挣扎着想要回忆什么,嘴唇徒劳地开合,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只有嗬嗬的气流声。短短数息,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皮囊,眼神彻底空洞,软软地瘫倒在冰面上,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口水混合着冰屑从嘴角流出,仿佛一具被抹去了一切印记、只剩下生物本能的空壳。
更远处,一头误入裂谷深处、正在冰隙间刨食地衣的巨型雪毛犼,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哀鸣!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赤红的兽瞳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混乱。它忘记了如何行走,四肢胡乱地蹬踹着冰面,留下道道深痕,它忘记了如何吼叫,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呜咽。它疯狂地用头撞击着旁边的冰壁,仿佛要将某种侵入脑海的东西撞出去,坚冰碎裂,兽血飞溅,染红了幽蓝的冰面,但它浑然不觉,只剩下最原始的、对彻底丧失自我的无尽恐惧在驱动着它自毁。
万俟玄霜站在虫洞风暴的中心,冰蓝色的长发在无形的能量乱流中狂舞,幽紫玄霜的光芒映照着她毫无表情的侧脸。那九具作为祭品的冰封尸体,此刻如同被点燃的蜡烛,加速融化,暗红的晶簇贪婪地吸收着最后一点残存的生命精华,让虫洞边缘的幽紫玄霜光芒愈发妖异、粘稠。
万俟玄霜微微侧过头,冰晶漩涡般的眼眸扫过那些陷入疯狂或彻底空洞的教徒和野兽,如同看着尘埃。她的目光,最终投向了那幽暗深邃、通往另一个腐化世界的洞口深处,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冰冷期待。裂谷的哀鸣,生灵的悲号,不过是她奏响的、迎接真正恐怖降临的前奏曲。
西域王庭,寒铁堡
这座坐落于冰封高原心脏的堡垒,并非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是由无数块巨大的、饱经风霜的玄黑色铁矿石和坚逾精钢的永冻冰砖垒砌而成。粗粝、厚重、棱角分明,像一头匍匐在冰原上的钢铁巨兽,沉默地抵御着永无止境的酷寒与风刀霜剑。
堡垒内部通道深邃曲折,墙壁上凝结着常年不化的厚厚白霜,唯有镶嵌在壁龛中、以特殊耐寒油脂燃烧的长明火把,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勉强驱散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阴影,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守卫们如同巨人般晃动、扭曲的沉默身影。
王座厅位于堡垒最核心处,穹顶高耸,由整块整块打磨光滑的深色冰晶构成,隐约透下外界惨淡的天光。厅内异常空旷,巨大的空间更添肃杀与孤寒。中央那象征权力的座椅,也非华丽宝座,而是由一整块布满天然霜纹的墨色寒铁矿石粗犷雕琢而成,线条冷硬,坐上去只会感到刺骨的冰凉。
此刻,端坐其上的,是西域的摄政王,尉迟云鸿,世人更熟悉他在学城的化名——云将。
他裹着一件厚重的、边缘镶着雪狼皮毛的深灰色大氅,即便如此,依旧无法完全驱散那仿佛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
案几上堆满了卷宗,大多是关于盐铁战争后西域各地凋敝的民生、冻毙的牲畜、冻裂的田地、以及被严寒逼得走投无路而啸聚的小股流匪的报告。
每一份卷宗都像一块沉重的冰坨,压在云将的心头。他手中握着一份关于北疆盐枭与残余辰海势力勾结的密报,试图集中精神,但眼皮却沉重得如同坠着铅块。视野边缘阵阵发黑,身体深处那种被彻底掏空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随着永冻裂谷方向隐隐传来的、只有他能感知到的地脉异常悲鸣而愈发清晰。那是阿沅那一夜“蚀骨欢愉”留下的印记,是生命本源被悄然窃取的后遗症。
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冲上喉咙,云将猝不及防,狼狈地侧过身,用拳头死死抵住嘴唇,压抑着那几乎要震碎胸腔的咳声。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当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摊开紧握的拳头时,掌心赫然印着几缕刺目的暗红血丝,在白霜覆盖的冰冷空气里,散发着微弱的、不祥的温热。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急促到近乎慌乱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冰雹砸在冰冻的石板上,由远及近,疯狂地撞击着王座厅那两扇厚重的、包裹着青铜和铁条的寒松木大门!每一步都带着地动山摇般的惊惶,打破了王庭死水般的沉寂。
“报——!!!”
凄厉到变形的嘶吼,带着冰原寒风灌入肺腑的撕裂感,穿透了厚重的门板,在空旷冰冷的王座厅内轰然炸响!那声音里蕴含的恐惧和绝望,比永冻裂谷最深处的寒风还要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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