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户部侍郎李清风,虽未获得实质性突破,却让裴昭雪更加确信,此案水深无比,牵涉甚广,绝非她一人之力可以速破。
必须依靠团队,多线并进,方能撕开迷雾的一角。
她回到大理寺值房,立刻派人去请白砚舟和苏九。
同时,她也未忘记档案库中那个意外的插曲——裴昭明及其玉佩。
她斟酌再三,决定暂不将此事告知白、苏二人,并非不信任,而是此事关乎一位朝廷重臣,在未明真相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横生枝节。
她只将此事默默记下,列为需要暗中观察的疑点。
不多时,白砚舟和苏九先后抵达。白砚舟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衫,温润如玉,只是眼下带着些许熬夜研读古籍的淡青。
苏九则是一身利落的浅碧色衣裙,神色冷静,随身带着她那小巧的医箱。
值房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裴昭雪将今日拜访李清风的经过,以及自己的观察和疑虑,简明扼要地告知了二人。
“这位李侍郎,说话滴水不漏,还‘恰好’提到了前朝隐秘组织和仪式,若非巧合,便是意在试探,或者……引导?”白砚舟指尖轻叩桌面,分析道。
苏九冷哼一声:“官场老狐狸,惯会打机锋。他越是这样,越说明心里有鬼,或者至少知情。”
裴昭雪点头:“不错。所以,我们不能再局限于凶案现场本身,必须从更广阔的层面入手,多线调查。”
她铺开一张汴京简图,在上面点了几个位置,“目前,我们有三个明确的调查方向。”
她指向第一个方向:“其一,玉扳指本身。这是凶手留下的最直接物证。墨老先生提及的‘玉工世家’是关键。我们需要查明,汴京城内乃至周边,还有哪些传承古老的玉工坊,尤其是有能力制作这种内刻密文扳指的。同时,要查清这些玉料的来源。此事,砚舟,你人脉较广,对古物鉴赏也有心得,可否由你主要负责?”
白砚舟毫不犹豫地点头:“义不容辞。我会联络几位相熟的古董商和玉器行的老师傅,暗中查访。也会设法从太医署的渠道,了解是否有特殊的玉石入药记录,或许能反向追溯玉料产地。”
“好。”裴昭雪又指向第二个方向,“其二,受害者之间的隐藏关联。户部侍郎暗示可能存在不为人知的合伙或交易。我们需要深挖顺昌伯和吴掌柜的所有产业、投资、乃至他们家族历年来的账目往来。此事需借助官方力量,但又不能打草惊蛇。我会以大理寺的名义,调阅相关商户在户部的备案资料,同时请京兆府协助,暗中走访两家商铺的伙计、账房,看看能否找到交叉点。”
她最后指向第三个方向,也是目前看来最危险的方向:“其三,凶手可能的下一步行动与‘仪式’含义。根据密文破译和凶手的行为模式,他极有可能继续作案,目标仍是富商。我们需要预判,甚至……引蛇出洞。同时,白砚舟破译出的‘仪式’、‘验证’等词,需要进一步明确其具体指向。苏九,你精于医毒,可曾听说过有什么邪门的仪式,需要以特定方式杀人,并留下信物?”
苏九秀眉微蹙,沉思片刻道:“江湖邪术、巫蛊诅咒之说倒是不少,但多是以讹传讹。类似这种以玉器为媒介,行七窍流血之状的……我曾听师父提起过西南苗疆一些古老部落,有以特定玉石承载诅咒的传闻,但具体是否如此,需进一步查证。我可以去寻几位常年在外的游方郎中或走镖的镖师打听,他们见多识广,或知一二。”
“如此甚好!”
裴昭雪精神一振,“我们分头行动,随时保持联络。砚舟主攻玉器线索,苏九探查仪式背景,我负责梳理受害者关联并协调官方资源。有任何发现,立刻互通消息,切勿擅自行动,尤其是面对可能存在的危险组织。”
白砚舟看着裴昭雪,眼中带着担忧:“昭雪,你身处明处,压力最大,又要与户部那些老狐狸周旋,务必小心。”
苏九也道:“不错,对方手段狠辣,行事诡秘,你查案时多带些人手。”
感受到同伴的关怀,裴昭雪心中一暖,点头道:“放心,我自有分寸。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计议已定,三人不再耽搁,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白砚舟离开了大理寺,径直前往汴京城中最负盛名的古玩街“琉璃厂”,他要去拜访一位与他白家世交、眼力极毒的老掌柜。
苏九则收拾好医箱,去了南城鱼龙混杂的镖行聚集地,那里三教九流汇聚,消息最为灵通。
裴昭雪则坐镇大理寺,先是签发了调阅户部商户档案的文书,又亲自写了一封措辞恳切的信函,请京兆府尹协助暗中调查两位死者商铺的详情。
值房内烛火燃起,映照着裴昭雪凝神工作的侧影。
窗外,汴京城的夜幕缓缓降临,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掩盖着白日里的恐慌与暗流。
三方线索,如同三支利箭,已搭上弓弦,向着迷雾深处,悄然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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