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风,总带着泰山岩层的凛冽,刮过人族仅存的一郡十八州地界时,卷着未散的硝烟与绝望。
残阳如血,浸染着满目疮痍的战场,断戈残剑斜插在焦黑的土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在晚风里泛着诡异的腥光。
玉帝玄袍缀星,帝俊金冠映日,二主并肩立于高台之上,周身流转的圣威让喧嚣的议事场瞬间沉寂,唯有魔族领头者粗粝的嗓音划破死寂:“如今人族已是瓮中捉鳖,取之如探囊取物,还请二主准许,斩尽杀绝!”
话音未落,司农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魔族领头者:“瓮中鳖自会背水一战,如今人族城池虽破,却无半分退路可寻,再行屠戮之举,必遭玉石俱焚之祸,届时我等损耗怕是比战时更甚!”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震得周遭空气都似泛起涟漪。
“战事都发起了,还怕死几个人?”妖族老者捋着花白胡须嗤笑出声,三角眼斜睨着司农,满是不屑,“人族孱弱,多死几个不过是碾死蝼蚁,何足挂齿?”
“为战何须惧死?!”司农向前半步,青衫猎猎作响,周身已然燃起凛然正气,“人族遍布六界,根系盘错,今日若赶尽杀绝,明日必引天下人族群起而攻之,后患无穷!杀之易除尽难,不如施以仁举收纳降众,方能止息后乱!”他寸步不让,目光扫过二族队列,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妖族老者被怼得语塞,转而将怒火撒向另一侧的厉劫生,尖声道:“哼!说的好听!我二族跟着你们出生入死,你让这小子去擒东皇,我等在前线引火烧身,如今仁举你们来做,我等只引一身骚。好处全占,这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厉劫生闻言,从司战身后缓步踏出,冷冽的目光扫过那妖族老者,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锋芒:“怪了,当日擒东皇之时,怎不见你等挺身而出?按你所言,莫非我斩杀东皇,反倒成了过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二族队列,“彼时我见你二族之人缩在阵后步步迟疑,还以为你等乃是贪生怕死,我怕这等名声传了出去不好向你们首领交代,这般为你们周全,竟也成了错处?”
厉劫生一站功二站理,一番话怼得二人做不出声。
话音落下,议事场中一片死寂,厉劫生乘胜追击,声音陡然拔高:“东皇一死,泰山灵力骤衰,人族群龙无首本就易生哗变,在下以活路安抚降众,正是为了稳住局势!若再向人族伸出屠刀,在下愿献出首级,以做出师之名!”
说罢,厉劫生转身向高台方向单膝跪地向二主。
这个时候人如此之多,断然不可能拿厉劫生祭旗,但这话却是毫无漏洞。厉劫生将自己和人族绑在一起,二族若要再开口相当于当着众人之面,让他们杀了自己的司法天神。
“二位若想食言背约,尽可开口,只是这昧弃大信之事,我等全听二主之意!”司农说完也跪向帝俊与玉帝。”
身后司战、祝融紧随其后,甲胄碰撞之声整齐划一。天庭众仙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跪伏之声响彻天地,将二族的气焰狠狠压下。
帝俊抬手,目光示意司农上前决断。
司农起身稳步走到场中,神情肃穆:“既当日司法已明言,人族不战者可活,我等身为六界表率,断不可行不信之事!传令下去,大宴三日,犒赏三军,三日后班师!”
他与厉劫生一柔一刚,一主仁一主威,唱罢红脸又唱白脸。
二族领头者面色铁青,还想开口辩驳,却见司战缓缓转过身来。
她未发一言,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二人,那双眼眸深邃如寒潭,看似无波无澜,其中蕴藏的杀意却如实质般扑面而来,让二人心头发紧,到了嘴边的话竟硬生生咽了回去。
议事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息丝毫不减,却无人再敢轻易置喙,唯有二主的圣威与司农、厉劫生的锋芒交织,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土地。
残破的城郭沿山麓蜿蜒,像一道勉强缝合的伤口,将苟延残喘的人族圈在这方狭小天地里——这是施舍般留下的“容身之处”,全凭司农厉劫生当日在二主面前,硬抗“赶尽杀绝”的提议才换来的生机。
厉劫生立在南天门的云阶上,目光越过云海,能隐约望见泰山方向那片灰蒙蒙的疆域。
自返回天庭复命后,一种莫名的疑惑便在他心底疯长,如蔓草缠心。
他三次求见司农皆被侍从拦下,理由清一色是“司农大人正核查战后典籍,无暇见客”。
云海翻涌,将泰山的轮廓遮得愈发模糊,厉劫生望着那片人族的最后疆域,只觉得风中的寒意,正顺着他的经脉一点点蔓延上来,连天庭的暖阳,都驱不散那份心底的阴霾。
第四次被拦在司农神殿外时,鎏金兽首门环还凝着晨霜,侍从的甲胄泛着冷硬的光,重复的措辞像淬了冰:“司农大人核查战后典籍,无暇见客。”
厉劫生立在白玉阶前,长风卷动他玄色衣袍,猎猎作响。殿宇巍峨入云,檐角悬挂的青铜风铃纹着上古云纹,随风轻颤却不闻半分声响,唯有压抑的肃穆漫溢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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