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研究所走廊的玻璃上结着冰花,丁浅捧着咖啡杯站在窗前,呵出的白雾模糊了窗外张灯结彩的街道。
新药研发成功的庆功宴海报还贴在公告栏上,鲜红的绸花衬得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实验室里,三三两两的研究员聚在一起讨论春节行程,离心机安静地停在角落。
这种松弛的氛围在往日严谨的研究所里显得格外违和。
丁浅走回办公桌前,将年终报告递给前来领取的娜娜。
娜娜接过文件时突然问道,组长,过年打算去哪玩?
丁浅将文件递还给娜娜,语气平稳:留守大本营。
娜娜面露诧异:又留在研究所?去年春节您也是这么过的。
丁浅抬眼看着娜娜,嘴角微微上扬:有什么钱比过年更好赚?活少轻松还三倍薪水。
娜娜撇了撇嘴,抱着文件不肯走:少来这套。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去玩吧?我订了温泉别墅......
行了,丁浅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力道刚好够她后退半步,回去忙你的。
新药稳定性数据需要持续监测。丁浅翻开下一份待审文件,目光落在数据栏,节假日期间的实验环境更利于观察。
冬至那夜的雪似乎带走了所有关于凌寒的痕迹,直至到现在,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连带着那些曾经阴魂不散的旧友,丁浅下意识地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微信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条系统提示:「清溪」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日期停留在冬至那晚。
通话记录里整齐排列着研究所的号码:实验室分机、设备科、药剂组。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消息。
这样的界面太过单调,以至于她常常忘记手机的存在。
何明轩再没发过最近还好吗的问候,就连研究所的李师兄都突然变得正常起来。
他开始认真相亲,谈起新的女朋友,再没在她面前提起过一句放不下......
丁浅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以前她拼了命想剥离他们的存在,现在却不需要再费劲,他们自己把自己剥离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她恍惚想起那晚凌寒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些我带走了,省得你看着心烦。
原来他带走的,不止是那袋东西。
丁浅知道,那些人的消失,必然有凌寒的手笔,他向来擅长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
但她懒得去想了。
她换掉了那个按压式药盒,改用密封袋分装药片。
透明的塑封袋一撕就开,再不会出现打不开的窘境。
她依然保持着独来独往的节奏。
生活像被按下了重置键,一切回归最原始的轨道——平静、规律、乏味。
只是有时候,当她撕开密封袋倒出药片时,会无意识地摩挲一下左手掌心。
那里还留着一道褐色的疤,是烟头烫过的痕迹,也是那晚唯一证明他真的来过的证据。
真丑,她低声自语,垂眸凝视着掌心那道褐色的疤痕,指尖轻轻摩挲着微微凸起的皮肤。
下班后,她决定去纹身店,给这个疤痕纹点什么。
丁浅坐在纹身店的高脚椅上,冷白色的灯光将掌心那道疤痕照得无所遁形。
她漫不经心地翻动着纹身师递来的图册:这次纹点什么好呢?
翻到某一页时,她的动作突然顿住——一条黑蛇优雅地盘踞在一颗星星上,蛇尾缠绕着星芒,既危险又迷人。
丁浅将图册推回去,指尖点了点那个图案说:就这个吧。
会有点疼。纹身师提醒道。
“没事。”丁浅勾起唇角。
疼才好,疼才能记住。
就像那道疤,就像那个人。
当刺青枪开始嗡嗡作响时,她看着那个图案,想起那个遥远的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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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后有座山,山里藏着不少珍贵药材,却也盘踞着许多毒蛇。
早年常有村民上山采药被咬伤,尤其是天黑后,毒蛇出没更频繁。
渐渐地,敢去后山的人越来越少,如今几乎无人踏足。
山顶悬崖边有块突出的巨石,地势险要,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
但站在那儿,却能俯瞰整个村庄——
错落的屋舍、蜿蜒的小路、傍晚升起的炊烟,全都一览无余。
美得惊心,却也危险至极。
丁浅就是个不怕死的。
每当心里憋闷,她就爱往那悬崖边的巨石上跑,对着山谷扯开嗓子吼两声,仿佛这样就能把胸口的郁结全吐出去。
那个周末,她又独自摸上了后山。远远地,却看见巨石上已经立了个人影。
哟,还有跟我一样的疯子?她挑眉。
待走近了才看清——
凌寒。
她那从城里转学来的少爷同桌,此刻正站在悬崖边,白衬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早已熟稔许多。
虽谈不上知根知底,却也像朋友般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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