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自然瞒不过王氏。刘嬷嬷将静思轩发生的一切,包括孙先生那些刻薄的言语,都原原本本地禀报给了王氏。
王氏坐在窗边,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兰草。听完禀报,她放下手中的小金剪,拿起细白的棉布擦了擦手。
“孙先生……是有些过于严苛了。”王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对待稚童,尤其是不曾受过规矩约束的,需得有耐心引导才是。这般疾言厉色,非但不能成事,反倒容易挫了灵性。” 她这话,并非全然为林曦棠说话,而是站在家族教养的角度考量。一个被先生骂得畏畏缩缩、失了胆气的孩子,将来也难成大器,传出去更是有损林家清名。
“那……夫人的意思是?”刘嬷嬷试探着问。
“孙先生学问是好的,规矩也严,只是这教法,过于刚硬,不合童蒙之道。”王氏端起茶盏,轻轻撇着浮沫,“去库房取一份上好的文房四宝和二十两银子,就说先生辛苦了,老爷和我都感念先生用心。只是三姑娘年纪太小,性子又……跳脱些,恐难适应先生严教。烦请先生日后专注教导二姑娘便是。至于三姑娘的开蒙……”她沉吟片刻,“我记得西街‘清韵斋’的周娘子,早年也是丹青院出来的,性情温和,尤其擅长引导稚童入门。去请她过府,每日未时(下午1-3点)来一个时辰,专门教导三姑娘。束修按市价双倍给。”
刘嬷嬷心领神会:“夫人明鉴,如此安排最为妥当。奴婢这就去办。”
消息传到西跨院,春桃和翠儿简直喜出望外!
“太好了!不用再受那老古板的气了!”翠儿拍手道。
“周娘子我听说过,脾气是顶顶好的!”春桃也松了口气,蹲下来看着林曦棠,“姑娘,夫人给你请了位温柔的新先生,咱们好好学!”
林曦棠听着,小脸上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她并不怕学规矩,但孙先生那种扼杀天性、只认死理的教学方式,实在让她窒息。这位主母,虽然对她并无多少温情,但这份着眼于家族长远、处事果断公允的气度,倒让她生出几分佩服。至少,她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更适合的起点。
几天后,午时。一位穿着素雅、约莫三十多岁、面容温婉和善的妇人来到了西跨院。她便是清韵斋的周娘子。
周娘子没有一来就教执笔规矩。她先是温和地和林曦棠说了会儿话,问了她喜欢看什么,画过什么。看到春桃收藏的那些“墨宝”和石板画时,眼中流露出真诚的赞赏:“三姑娘观察得很仔细呢,这花瓣的层叠感,这竹子的劲头,都抓得很准。”
然后,她才拿出笔,却不是直接教握法。她先让林曦棠随意地拿着笔,在废纸上随意画线画圈,感受笔尖在纸上运行的触感。等林曦棠放松下来,她才笑着拿起另一支笔,一边画着简单的花朵小鸟,一边自然地展示着正确的执笔姿势,温和地讲解为什么要这样握才稳,手腕如何放松。
“画画呢,规矩是要懂的,但规矩是为了让你画得更好,不是捆住你的手脚。”周娘子声音柔和,“就像走路,先要站稳,才能走好。我们先找到站稳的感觉,好不好?”
林曦棠看着周娘子笔下灵动的小鸟,听着她温柔的话语,再看看自己手中那支仿佛变得听话了些的笔,用力地点了点头。乌黑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明亮的光彩。
静思轩的启蒙风波,如同一场短暂的阴雨。主母王氏以她的格局和手腕,拨云见日。
而西跨院里,温和的墨香伴随着耐心的引导,正为林曦棠铺开一条真正适合她的丹青启蒙之路。
属于她的笔触,终于可以不再被“规矩”的枷锁禁锢,开始尝试自由地呼吸和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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