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和翠儿看得目瞪口呆。她们从未见过小姐这样“狂放”的笔法,与平日里跟着周娘子学习的温雅细腻截然不同,充满了原始的、近乎暴烈的力量感!
林曦棠画得极快,几乎一气呵成。画完最后一笔,她重重地将笔搁在笔山上,小胸脯微微起伏,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看着画上那株仿佛在无声呐喊的枯树,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倔强的光芒。
她失去了一角小小的童趣,但绝不会因此束手束脚!那些藏在暗处的手想让她害怕?想让她收敛?她偏要画!画得更张扬!画得更“真”!她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天赋”和“灵气”,绝非温室里的娇花,而是能在寒风中挺立的劲草!
林曦瑶的绣楼里,气氛却有些异样。
紫苏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素帕包裹的小物件,走到正对着窗外雪景发呆的林曦瑶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小姐……东西……拿回来了。”
林曦瑶猛地回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有紧张,有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她一把抓过那素帕包,入手是纸张的触感。她迅速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张折叠整齐的熟宣小画——正是林曦棠最初画在纸上的那幅《蚁趣图》!
她屏住呼吸,将画展开。几只形态各异、充满动感的黑色蚂蚁跃然纸上。那只奋力拖拽重物的,那股不管不顾的蛮劲;那只昂首挺胸、触角摆动的,那份小小的“指挥若定”……比上次在丹青小筑惊鸿一瞥时,更清晰,更生动,也更……震撼人心。
林曦瑶的指尖微微颤抖。她不得不承认,这庶妹画得……真好。那股子鲜活的“趣”味,是她规规矩矩的工笔画里从未有过的。一股强烈的嫉妒再次翻涌上来,但这一次,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别的什么……一种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被吸引的感觉。
“你……你怎么拿到的?”林曦瑶的声音有些发干,眼神躲闪,不敢看紫苏。
紫苏低着头,声音更小了:“奴婢……奴婢去丹青小筑送点心时,趁春桃她们没注意,在画篓里翻到的……小姐放心,没人看见。”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奴婢去的时候,看见三小姐蹲在墙角,脸色很不好……墙角那些用赭石粉画的蚂蚁,好像……被人弄掉了。”
林曦瑶拿着画的手猛地一僵!墙角那些蚂蚁……被弄掉了?!她立刻想到了自己上次狼狈离开时,庶妹递过来的湿布……还有自己那句刻薄的“假好心”,难道……她以为是自己干的?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委屈涌上心头。她虽然嫉妒得要死,虽然恨不得庶妹出丑,但毁掉墙角涂鸦这种偷偷摸摸、上不得台面的事她才不屑做!不是她!可,谁会信呢?上次打翻颜料的事才过去没多久!
她看着手里这张偷来的《蚁趣图》,突然觉得无比烫手。
偷画已经够丢人了,现在还要被冤枉毁掉墙角的东西?林曦瑶只觉得一股邪火无处发泄,猛地将画拍在梳妆台上:“谁让你去拿这个的!晦气的东西!拿走!快拿走!”
紫苏吓了一跳,赶紧拿起画,手足无措:“小姐息怒!那……那奴婢把它……”
“烧了!”林曦瑶烦躁地挥手,话冲口而出。但话一出口,看着画上那几只活灵活现的小蚂蚁,心里又莫名地一抽,一种强烈的、近乎暴殄天物的感觉攫住了她,咬了咬牙,改口道:“不……找个不起眼的旧书夹进去!别让我再看见它!”
紫苏如蒙大赦,赶紧将画收好,匆匆退下。
林曦瑶跌坐在绣墩上,看着菱花镜里自己那张写满烦躁和委屈的脸,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
偷画、被误会、想毁掉又舍不得……这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烦意乱。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更讨厌那个让她陷入这种境地的庶妹!
窗外,寒风呜咽。丹青小筑的方向,一片寂静。林曦瑶不知道,此刻那间画室里,她的庶妹刚刚完成了一幅怎样充满力量、近乎宣战的墨色枯树。她更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偷来的那张《蚁趣图》,如同一个沉默的引信,正悄然埋下。
而墙角那几只被抹去的赭色蚂蚁,则像一个无声的控诉,在林府平静的表象下,划开了一道冰冷而深邃的裂痕。一场无声的较量,已在两个女孩之间,在阳光照不到的暗处,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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