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小筑内,林曦棠搁下笔,对着案上那幅《寒尽春生图》轻轻吁了口气。雪浪笺上,残梅清透,新芽破土,湿润的土壤仿佛能嗅到早春的气息。
王氏那句“贵精不贵多”像无形的鞭子,让她反复推敲、修改,力求每一处细节都凝聚着“清嘉”之意。画成,她自己倒生出几分满意来——这份生机,是她心境转变的真实写照。
“小姐,这幅真好!”春桃端着茶点进来,一眼就被画吸引,由衷赞叹,“看着就让人心里暖暖的,像是春天真的来了。”
林曦棠笑了笑,没接话,只是小心地将画卷起收好。她知道,这幅画承载的不仅是她的艺术表达,更是王氏棋盘上重要的一枚棋子——《新锐画谱》的敲门砖。
林曦瑶的日子却过得有些心不在焉。自打那两张“丑虫”画藏进妆匣底层,她心里就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总在跳。对着孙老先生布置的工笔花鸟临摹作业,她下笔都带着几分犹疑,线条远不如从前那般流畅自信。周娘子看在眼里,只当她春困或是心思浮动,并未深究。
这日午后,紫苏被刘嬷嬷临时叫去正院帮忙取一份绣样。绣楼里又只剩林曦瑶一人。几乎是门关上的瞬间,她就按捺不住,飞快地从妆匣底层摸出那两张宝贝似的“虫画”。
“丑的……胖的……”她低声念叨,指尖却轻轻抚过那歪扭的线条和鲜亮的绿色。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再次升起。她铺开一张新纸,这次不再满足于画虫。目光扫过窗外,墙角一丛不起眼的杂草吸引了她的注意。几片刚舒展开的嫩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她屏住呼吸,学着记忆中林曦棠观察墙角蚂蚁的样子,细细地看那几片叶子。叶片的形状、边缘细微的锯齿、叶脉的走向……然后,她尝试着抛开工笔的严谨框框,用更随性的笔触去勾勒。线条依旧生涩,叶子画得有些扁,比例也不太对,但那份捕捉“自然之态”的意图,却比画虫时更清晰了些。
正当她全神贯注,笔尖蘸了青绿颜料,准备点染叶脉时,虚掩的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林曦瑶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一滴浓重的青绿“啪”地滴落在画了一半的叶子上,瞬间晕开一片刺眼的污迹。她猛地抬头,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就想把桌上的画纸揉成一团藏起来。
进来的是王氏。
王氏本是顺路过来看看女儿,顺便问问她近几日的功课。她脸上带着惯常的、属于当家主母的平静神情,目光却精准地落在了女儿慌乱的动作和桌上那张染了污迹的画纸上。
“瑶儿?”王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林曦瑶的心跳得像要冲出喉咙,手指紧紧攥着那张画纸,关节都泛了白,低着头不敢看母亲,声音细若蚊蚋:“母……母亲……”
王氏缓步走近,目光扫过那张还没来得及被收好被揉皱又被展开、画着形态各异虫子的纸团,再落到女儿面前那张被污迹毁掉的“杂草”图上。她没有立刻发怒,也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
绣楼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林曦瑶急促的呼吸声。
王氏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女儿那张煞白的小脸上,那上面写满了惶恐、羞耻,还有一丝…被撞破秘密的绝望。王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她想起了自己年少时也曾偷偷临摹过父亲书房里一幅被认为“不合规矩”的山水小品,被发现时,也是这般惊惶无措。
“画的什么?”王氏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比平时更温和了些。
林曦瑶猛地抬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愕。预想中的疾风骤雨没有降临?她看着母亲平静无波的脸,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王氏没有催促,只是伸出手,轻轻拂开女儿紧攥的手指,将那张染污的画纸拿了起来。她仔细地看着那几片画得笨拙的、被污迹破坏的叶子轮廓,又瞥了一眼旁边揉皱的虫画。
“想学曦棠那样画?”王氏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林曦瑶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巨大的委屈和一种被看穿的难堪瞬间涌了上来,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她猛地摇头,又飞快地点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我就是觉得……那样画……好像……好像……”她说不下去了,只觉得自己的行为在母亲眼中一定是极其幼稚可笑、离经叛道的。
王氏看着女儿掉眼泪,沉默了片刻。她抬手,用帕子轻轻拭去林曦瑶脸颊的泪珠,动作是少见的轻柔。
然后,她将那张染污的画纸放回桌上,又把那两张揉皱的“虫画”也一并抚平,放在一起。
“画得……是粗糙了些。”王氏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让林曦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王氏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彻底愣住了。
“不过,”王氏的目光扫过那几片杂草的轮廓,指尖在“胖豆子绿虫”上点了点,“比那只,腿的位置似乎准了点?这片叶子虽然染污了,但看这边缘,是想画它新长出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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