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瑶彻底呆住了,忘了哭泣,只是怔怔地看着母亲。母亲竟然没有责骂她?竟然还看到了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进步”?
王氏没有再看那些画,目光转向女儿,语气带着一种林曦瑶从未听过的、近乎叹息的复杂:“丹青之道,博大精深。工笔写意,各有千秋。你自幼习工笔,根基扎实,这是你的长处。”
她顿了顿,看着女儿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才继续道,“至于别的……想学,想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林曦瑶的心又悬了起来。
“莫要舍本逐末,也莫要……画虎不成反类犬。”王氏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你的根基在工笔,那是你安身立命之本。旁的东西,闲暇时略作尝试,增长些见识眼界便罢,莫要因此荒废了正业。更莫要……”她的目光扫过那几张揉皱的画纸,意有所指,“因旁人的路,乱了自己的心。”
这番话,像一盆温水,浇灭了林曦瑶方才隐秘的兴奋,也冲淡了她之前的恐惧和羞耻。
没有想象中的雷霆震怒,也没有鼓励支持,只有冷静的告诫和一丝她几乎不敢确认的、极其隐晦的包容?
王氏说完,不再看那些画,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她理了理衣袖,语气恢复如常:“过几日府里要宴请几位与丹青院交好的夫人,你的功课还需再精进些。那幅《蝶恋牡丹》的设色,晚些时候拿给我看看。” 她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绣楼。
门轻轻合上。
林曦瑶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她低头看着桌上那几张画——被污迹毁掉的草叶,歪扭的虫子,还有母亲最后那句“莫要乱了自己的心”。眼泪再次涌上来,这次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
母亲没有支持她画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甚至明确告诫她不要舍本逐末。可母亲……也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将她这些“不堪入目”的尝试斥为废物,更没有严厉禁止。她甚至看到了那一点点笨拙的“进步”?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酸涩中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在林曦瑶心底悄然滋生。母亲的态度,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在她心中漾开一圈圈复杂难辨的涟漪。
正院书房。
王氏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卷账册,目光却有些游离。刘嬷嬷安静地侍立一旁。
“那几张‘流云回雪笺’,给梅溪先生送去了?”王氏忽然开口。
“回夫人,今日一早便已着可靠之人送去了。按夫人的吩咐,只说是请教古籍装帧,附了礼单,绝口未提画谱与三小姐。”刘嬷嬷答道。
“嗯。”王氏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在账册边缘划过。她眼前又浮现出绣楼里女儿那张煞白含泪的脸,还有桌上那几张揉皱的、画着笨拙虫子和杂草的画纸。
“瑶儿……”她低低地、几不可闻地念了一声。严厉是必须的,林家的嫡女,不能行差踏错。可那孩子眼中的惶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却像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头。
她甩甩头,将那一丝不该有的柔软压下,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现在最重要的是《新锐画谱》。
棠儿的画稿需尽快备好,梅溪先生那边也要盯紧回音。至于瑶儿……敲打过了,也给了台阶,她应该懂得分寸了。
林府这潭水,表面的平静下,因王氏对林曦瑶那片刻的、不同寻常的态度,悄然泛起了新的涟漪。而丹青院的方向,来自青松居士和梅溪先生的“回音”,也正携带着足以搅动更大风云的力量,在早春的风中,朝着林府,悄然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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