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辰时。
丹青院深处,松涛掩映,晨雾未散。
空气清冽,带着松针的冷香和泥土的微腥。
林曦棠一身簇新的水蓝色袄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小脸绷得紧紧的,双手恭敬地捧着那枚温润的青玉令牌,在林文瀚紧张到几乎同手同脚的陪同下,踏入了这片寻常弟子终其一生也难涉足的圣地——松涛阁。
没有想象中的宏伟殿堂,只有几间依山势而建的简朴屋舍,半隐在苍劲的古松之间。屋前一片开阔的平台,青石铺就,边缘便是云雾缭绕的深谷。
风声过处,松涛阵阵,如龙吟虎啸,涤荡心神。
一位身着素灰布袍、面容清癯、眼神却温润如古玉的老者,正负手立于平台边缘,遥望云海翻腾。
他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清瘦,但站在那里,却仿佛与身后的松涛云海、脚下的万丈山崖融为了一体,自有一股渊渟岳峙、返璞归真的气象。
正是丹青界泰山北斗,云山先生。
林文瀚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忙拉着女儿上前,深深一揖到地:“晚生林文瀚,携小女林曦棠,拜见云山先生!”
林曦棠也连忙跟着父亲行礼,小奶音努力绷出最郑重的腔调:“弟子林曦棠,拜见云山先生!”
云山先生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林曦棠身上。
那目光平和,却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抵人心深处。
林曦棠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让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小手握紧了令牌,努力迎上那道目光。
“嗯。”云山先生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松涛声中稳稳传来,“令牌,收好。以后,每日辰时至此,观云。”
观云?
林文瀚一愣,有些茫然。拜师仪式……这就完了?没有训诫?没有规矩?甚至……没有纸笔?只是……观云?
林曦棠心中也是诧异,但她反应极快,立刻再次躬身:“是,先生!弟子遵命!” 她虽然不懂其中深意,但本能地选择相信这位深不可测的宗师。
云山先生微微颔首,目光掠过林文瀚:“你,可回了。”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文瀚纵然有千言万语想问,也不敢有丝毫违逆,连忙躬身:“是!晚生告退!”
他担忧地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小脸沉静地对他点了点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松涛阁的范围。
平台上,只剩下云山先生和林曦棠这一老一小,以及浩荡的松风与无边的云海。
“坐。”云山先生指了指平台中央一块光滑的青石。
林曦棠依言走过去,端端正正地坐下,腰背挺直。她偷偷抬眼看向先生,只见先生已再次转过身,面向翻腾的云海,沉默如山。
她不敢多问,也学着先生的样子,努力将目光投向眼前这片浩瀚无垠、变幻莫测的云。
起初,她只觉得一片白茫茫,看久了眼睛发酸。风起时,云团如奔马,如怒涛;风歇时,又似轻纱薄雾,缠绵山腰。日光穿透云层,折射出万千道金色的光柱,瞬息万变,瑰丽难言。她看得眼花缭乱,心思也忍不住飘飞:先生为何让我观云?这云……和画画有什么关系?
念头一起,她便觉得如坐针毡,小屁股不安地挪了挪。
“静。”云山先生的声音忽然响起,如同清泉滴落深潭,瞬间将她纷乱的思绪涤荡一空。
林曦棠心中一凛,连忙收敛心神,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只专注于眼前这片云。渐渐地,她眼中不再只是具体的云团形状,而是感受到了云气的流动、聚散、升腾、沉降。那是一种无形的“势”,一种天地间最宏大的呼吸韵律。她仿佛看到了墨色的浓淡干湿在虚空中的自然晕染,看到了线条在无形的力量牵引下自由舒展……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日头升高,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云海也趋于平静。
“去吧。”云山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无波。
林曦棠如梦初醒,这才发觉双腿已经坐得有些发麻。她连忙起身,对着先生依旧凝望云海的背影,恭敬地行了一礼:“弟子告退。”
转身走下平台时,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但心头却萦绕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那翻腾的云海,那浩荡的松风,那无形的“势”,仿佛已在她心底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虽然模糊,却无比真实。
林曦棠回到丹青小筑时,已是午后。春桃和翠儿早就等得望眼欲穿,见她回来,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小姐!见到云山先生了?先生长什么样?”
“松涛阁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仙气飘飘?”
“先生教您什么了?是不是绝世画技?”
林曦棠坐在椅子上,捧着翠儿递过来的热茶,小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恍惚,像是在回味什么。
她想了想,才慢慢说道:“先生很高,但看着又很普通,像山里的石头。松涛阁很安静,只有松树和云。先生让我坐着看云,看了一上午。” 她的描述朴实无华,甚至有些“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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