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前几日还料峭的寒风，转瞬间就被满城的花香取代。林羽站在苏州府衙的高台上，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指尖捏着一份来自京城的文书——皇帝已下旨，三个月后在苏州举办“江南商业盛会”，命他为总筹办官，邀各地商户、能工巧匠齐聚，既展示江南新政成果，也为南北商贸搭建桥梁。
“大人，这盛会的章程初稿拟好了，您过目。”苏州知府捧着一卷文书上前，脸上带着难掩的兴奋。自林羽推行新政以来，苏州商户激增，税银翻倍，知府的政绩也水涨船高，对这场盛会自然上心。
林羽接过文书，目光扫过“展品分类”“贸易洽谈”“技艺比拼”等条目，沉吟道：“还需加一项‘民生坊’，让寻常百姓也能参与进来。盛会不止是商户的事，更要让百姓看到商业带来的实惠。”
“大人考虑得周全。”知府连忙记下，“只是场地选在何处？参会者怕是要过千，寻常会馆容不下。”
“就用城西的废弃马场。”林羽早有打算，“那里地势开阔，有现成的马厩可以改造成展位，四周的林地正好搭棚子做洽谈区。让人即刻动工修缮，务必在一个月内完工。”
正说着，苏瑶带着几个掌柜匆匆赶来，手里捧着厚厚的名册。“这是各地商会报来的参展商户，已有三百多家了，还在陆续增加。”苏瑶将名册递给他，“京城里的老字号‘瑞蚨祥’‘内联升’都派人来问，能不能预留最好的展位。”
林羽翻开名册，看到不少熟悉的名字——有江南的绸缎商、瓷器商，也有北方的皮毛商、药材商，甚至还有几个海外商人的名字，想必是通过港口辗转得知消息的。“展位按行业划分，不搞特殊。”他在名册上批注，“给海外商户单独划一片区域，派懂外语的通事协助，别让他们觉得受了冷落。”
接下来的一个月，苏州城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废弃马场里，工匠们日夜赶工，将马厩改造成一个个整齐的展位，地面铺上青石板，四周栽上刚抽芽的柳树；城中的作坊也忙碌起来，苏家的香洁皂、冰糖，张家的绸缎，李家的瓷器，都在赶制最精致的样品，准备在盛会上一展风采。
林羽每日都要去马场督查进度，从展位的尺寸到指示牌的位置，事无巨细都要亲自确认。有一次，他发现工匠们将“民生坊”的展位设在了最偏僻的角落，当即让人挪到入口处：“百姓是根基，他们看得舒心了，盛会才算真的成功。”
苏瑶见他连日操劳，眼底都熬出了青黑，便每日炖了参汤送到马场。“再忙也得顾着身子。”她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昨日宫里派了公公来，说陛下很看重这场盛会，还特意调拨了一批御酒和锦缎，作为技艺比拼的奖品。”
“陛下的心意，咱们不能辜负。”林羽喝了口参汤，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开来，“技艺比拼要公平公正，多请些老匠人当评委，别让虚名坏了规矩。”他想起上次去瓷器坊，刘师傅正对着一批新烧的青釉瓷发愁，说担心北方的工匠技艺更高，拿不到好名次。
“我已经让人去请了杭州的青瓷大师、南京的织锦巧匠，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苏瑶笑着说，“刘师傅听说后，特意把最好的窑位留出来，说定要烧出压箱底的宝贝。”
随着盛会临近，苏州城渐渐热闹起来。南来北往的商户带着样品和伙计涌入城中，客栈、酒楼家家爆满，连城郊的农户都搭起了临时棚子，卖些茶水、点心，也能赚些辛苦钱。林羽让人在城门口设了引导处，派熟悉路况的衙役给商户指路，还特意安排了懂各地方言的伙计，方便大家交流。
盛会前一日，林羽带着亲随和掌柜们最后一次检查马场。展位都已布置妥当，绸缎商的展位挂起了五颜六色的丝绸，在风中飘扬；瓷器商的展位里，青的、白的、黄的瓷器摆得整整齐齐，反射着柔和的光；民生坊里，卖糖画的、捏面人的、做风筝的，都在调试工具，空气中弥漫着糖香和木头的味道。
“这里的指示牌再大些，字写清楚点，方便老人看。”林羽指着一处略显模糊的牌子，“还有，每个展位旁都要放两盆清水，供人洗手，尤其是吃食区，卫生最重要。”
走到海外商户的区域时，几个高鼻梁、蓝眼睛的商人正对着展位比划，旁边的通事满头大汗地解释。林羽上前用流利的外语打招呼，商人顿时惊喜不已，连说“没想到江南有如此精通外语的大人”。林羽笑着说：“贸易无国界，咱们既是来做生意的，就得互相方便。”他让人在海外商户的展位旁加了块木牌，用几种文字写着“欢迎洽谈”，商人见状，连连拱手道谢。
忙到暮色四合，林羽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苏家。苏老爷正坐在堂屋等他，桌上摆着一碟刚出炉的芝麻饼。“明日就是盛会了，放宽心些。”苏老爷递给他一块饼，“我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能参与其中，已是咱们苏家的福气，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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