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府的此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安仕黎与卫广、香兰围坐在房间里,窗户微张,透过窗的缝隙,弯弯的月亮正悬挂在疏落的梧桐树上。
夜阑人静,唯听漏壶的水滴正滴滴答答地响着,成为这寂寂夜色中最不和谐的部分。
安仕黎与卫广的脸色无比凝重,即便是在定平城头应对无数宣军,他们脸上的严肃也无过于此。
他们很清楚,袭杀计划的失败,将令他们之后的命运变得曲折无比,覆灭,也许在明天,也许就在今天。
香兰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仅是看安仕黎与卫广的脸色,她也能猜出是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她没有多问,而是静静地陪在安仕黎身旁。
当安仕黎强打起精神,冲她露出一抹微笑,劝她早点休息时,香兰却态度笃定地回答道:
“公子什么时候愿意休息,香兰就也去休息。”
安仕黎无奈地苦笑一声,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不愿意休息,单纯是休息不了,和你没关系,你快些睡下吧!”
“不。”
香兰摇了摇头。
“香兰不能让公子一个人忧虑,就算公子实在是释怀不了,也请让香兰陪公子一起分担。”
一旁的卫广笑出了声。
“哈哈,这股子拗劲,像谁呢?”
抬着疲惫的眼皮,卫广看了安仕黎一眼,犹豫片刻,他对安仕黎说道:
“要不……就把原委都告诉香兰姑娘吧!我相信,如果香兰姑娘都不能信任,这世上也就没什么人可以信任了。”
香兰朝安仕黎不解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安仕黎注视着香兰,显得颇为为难,香兰见状立马就把手举过头顶,郑重地说道:
“香兰发誓!不管公子要和香兰说什么,只要公子不让,香兰绝不会和任何人说!如果说了的话,那…那就让香兰不得好死!”
“不要胡说。”
安仕黎呵斥了香兰一声,他眉头微蹙,但语气却颇为柔和。
思索再三,安仕黎下定了决心:以眼下情况来看,灭顶之灾随时将会降临在他们头上,那时,蒋府上上下下只怕无人可以幸免,香兰自然也会和他们遭遇相同的命运。
既然如此,不如就把实情都告诉她,眼睁睁看着对自己如此忠心的香兰会在不明不白之中死去,安仕黎终究是于心不忍。
安仕黎把他们策划政变之事以及袭杀失败之事都告诉给了香兰。
香兰得知这些事情后明显陷入巨大震惊之中,犹豫一番后,她还是语气坚定地对安仕黎开口道:
“我明白了,公子这样做一定要公子这样做的理由,不管公子作何选择,香兰都会坚定地支持公子。”
香兰想得很明白,虽然对当朝天子不利简直是梦幻一般的事情,但安仕黎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即便安仕黎走上的是这样一条匪夷所思之路,她还是会坚定站在安仕黎身后。
说完这些后,安仕黎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对香兰开口道:
“唉!很抱歉,我们的行动连累了你,现在我们随时可能遭遇灭顶之灾,谁也没办法逃的开。”
香兰笑着摇了摇头道:
“香兰不怕!有公子在,香兰一定能克服恐惧的。”
安仕黎闻言浅浅地笑了笑。
尽管悲观的烟雾盘踞着他的内心,在心底,他还是愿意相信那份一线生机。
凝国人是和他们撕破脸了,也许凝国人不会选择把他们供出去呢?凝国人不把他们供出去,有一定可能,皇帝不会追查到他们的头上来,他们就能有惊无险地度过这一劫。
安仕黎站起身,他决定去蒋大人的居处拜访一番,看看能不能从对方处获得些慰藉,再在这里内耗下去,不等抄家杀人的士兵赶到他就要先憋闷死。
蒋羽正在房间里弹着琴,他虽喜好琴声,却久久不曾亲自弹上一曲。
这一夜里,他心中的哀思格外得多,拥堵得他也无法入眠,他便只好把积灰的琴取出来,专注地弹奏着。
他的琴声与他的心绪一般激烈,波澜壮阔,高亢昂扬,如同紧紧揪住人的心一般,令听者陷入到这浑厚热烈的琴声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蒋羽一边弹奏,一边长吟着。
“人生四十载,如梦又如幻……”
回忆,缠绕在了蒋羽心头。当初他踏上仕途,致力于澄清浑浊,还治下百姓一个安居乐业,还大昭官场一个天朗水清。但现实的重锤一次又一次砸在他的头上,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他呐喊过、呼吁过、争取过、挣扎过……他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现状愈发惨淡、愈发不堪。
他也遇到过与他志同道合的伙伴,可他们的力量于这黑暗世界仍然不过是区区萤火,无济于事。在屡遭挫折后,蒋羽明白,要改变现状必须从根源处下手。
通过贿赂与逢迎成功入朝后,蒋羽将眼光看向了未来。
他意识到君王昏聩,才使社稷一片乌烟瘴气,想要改变,就必须由他来辅佐一位明主,厉行改革,惩治不法,方能实现大昭的国富兵强、海晏河清。他选定了信王,并在暗中协助着信王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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