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色的荒原仿佛没有尽头,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焦灼的尘土与淡淡的硫磺味。当那座在贫瘠土地上拔地而起的石砌堡垒终于清晰地映入眼帘时,即便是最坚韧的士兵,也不由得发出如释重负的叹息。
荣耀堡。它矗立在地狱火半岛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如同暴风雨中一座孤傲的礁石。联盟的蓝底金色狮鹫旗在堡垒高塔上迎风飘扬,旗帜本身已有些破损,染着风沙与烟尘的痕迹,但依旧倔强地舒展着。堡垒的墙壁上布满了新的撞击和灼烧的痕迹,显然,这里的守军从未有过片刻安宁。
通过层层设防的关卡,艾伦和他的小队终于踏入了堡垒内部。空气中混杂着汗味、钢铁的冷冽、草药的气息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人类士兵在擦拭武器或搬运物资,矮人火枪手在检查弹药,侏儒工程师则围着几台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机甲敲敲打打,偶尔迸发出几丝奥术火花。气氛凝重而紧迫,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瞧瞧这是谁?风暴城的小雏鹰终于扑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一个洪亮却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位身着精良板甲,肩甲上刻着中尉徽记的中年军官大步走来,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眉骨一直划到下颌,却无损他眼中的锐利与沉稳。“我是丹图斯中尉,负责荣耀堡的日常防务。斯托姆骑士,你们的到来,报告上说得很清楚。欢迎来到地狱的前厅。”
艾伦肃然回礼:“中尉。我们带来了黑暗之门稳定以及沿途遭遇邪兽人巡逻队的情报。”
“邪兽人?”丹图斯中尉嗤笑一声,指了指堡垒外墙的方向,“外面到处都是那些红皮疯子,比蟑螂还多。你们遇到的只是最外围的杂鱼。真正的主力,都龟缩在那个铁罐头里。”他目光扫过艾伦身后的维琳、布雷恩和莱拉尔,尤其在莱拉尔身上停留了一瞬,“阵容不错。法师,猎人,还有…暗夜精灵。很好,我们现在需要一切能拿得起武器的人,不管他来自哪里。”
他的话语直接而务实,透着一股长期处于战争压力下的疲惫与坚韧。
在丹图斯中尉的指引下,他们前往指挥所进行更详细的汇报。途中,他们经过堡垒的广场,这里更像是一个临时的难民营和集结地。除了正规军,还有许多穿着各异的人——自由冒险者、雇佣兵、来自不同地区的志愿者。他们三五成群,交流着情报,擦拭着武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艾伦看到一群人类士兵和几个矮人因为物资分配的问题发生了争执,声音越来越大,直到一位军需官厉声呵斥才勉强平息。
“见笑了,”丹图斯中尉面无表情,“补给线拉得太长,来自艾泽拉斯的支援时断时续。食物、药品、武器、箭矢…什么都缺。更缺的是人手。地狱火堡垒像个无底洞,不断吐出那些疯子。我们的人每天都在减少。”
就在这时,艾伦的目光被广场一角吸引。那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半跪在地,为一名受伤的士兵进行治疗。那身影并非人类,他有着蓝灰色的皮肤,下颌触须轻轻摆动,膝盖反关节的结构清晰可见。是德莱尼人。更让艾伦感到震撼的是,从那德莱尼人掌心流淌出的,是纯粹而温暖的圣光之光,其精纯与平和,甚至让他体内的圣光产生了共鸣般的微颤。
似乎是感受到了艾伦的目光,那名德莱尼人结束了治疗,站起身,转向他们。他穿着德莱尼风格的板甲,上面铭刻着古老的符文,眼神中充满了岁月积淀的智慧与一种深沉的悲悯。
“愿圣光指引你,陌生的兄弟。”德莱尼人开口,声音温和而厚重,如同山谷中的回响。“我是守备官玛尔拉德。”
“艾伦·斯托姆,白银之手骑士。”艾伦下意识地回以圣骑士的礼节,心中充满了惊讶与好奇。他听说过德莱尼人,知道他们也是圣光的信徒,但亲眼见到一位活生生的、散发着如此纯粹圣光之力的德莱尼圣骑士,完全是另一回事。这挑战了他潜意识里“圣光主要是人类信仰”的狭隘观念。
玛尔拉德似乎看穿了他的思绪,微笑道:“圣光无所不在,年轻的斯托姆。它流淌在宇宙的生命之河中,而非独属于任何一个种族。我看到你心中的火焰,炽热而坚定。但在这里,在这片被恶魔与疯狂荼毒的土地上,有时,怜悯与坚韧,比纯粹的愤怒更能照亮黑暗。”
艾伦心神剧震。玛尔拉德的话语,如同一道清泉,流入他因仇恨而有些灼热的心田。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洛丹伦,也想起了刚刚在路上看到的那具士兵尸体。守护与牺牲,是否意味着必须被仇恨驱动?
维琳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玛尔拉德,眼中闪烁着学者般的光彩,显然对德莱尼的圣光文化极感兴趣。布雷恩则好奇地打量着玛尔拉德的身形和铠甲,低声对碎石嘟囔:“瞧瞧这身板,扛揍肯定是一把好手。”莱拉尔则对玛尔拉德微微颔首,同为非人类种族,他能感受到这位守备官身上那份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宁静气质,尽管表现形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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