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的叙述,如同冰冷的锥子,一点点凿开北国平静表面下的惊涛骇浪。父皇昏迷不醒,瑞王与柳相把持朝政,封锁宫禁,排除异己……整个紫宸宫乃至天阙城,都已笼罩在一张无形的巨网之下。
“……如今朝中,敢于直言者或被贬黜,或遭暗害,剩下的多是趋炎附势之徒。御林军统领换成了柳相的心腹,宫禁森严,我们这些老人,行动处处受限。”常安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殿下,您此刻归来,无疑是羊入虎口啊!老奴……老奴只怕护不住您……”
昭阳端坐如松,指尖却已深深掐入掌心。她明白常安的恐惧,这宫闱深处的斗争,远比南靖的刀光剑影更加杀人不见血。
“除了你,宫中还有谁可信?”昭阳沉声问道,目光如炬。
常安沉吟片刻,压低声音:“禁军副统领赵乾,是已故赵老将军之子,其家族世代忠良,对陛下忠心耿耿,只是如今被架空,手中实权有限。另外,太医署的陈院判,为人刚正,曾因坚持查明陛下病情与瑞王发生过争执,如今也被边缘化了……还有……”他犹豫了一下,“……就是镇守北疆的裴大将军了。”
裴大将军?昭阳心中微微一动。是那个……裴袁清吗?
记忆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很多年前,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在宫中的演武场上,总能看到一个沉默刻苦的少年,无论寒暑,拼命习武。他出身寒微,是某个获罪将领的遗孤,被父皇特许留在宫中作为侍卫培养。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虔诚的明亮,却又因身份悬殊而深深压抑。后来她远嫁南靖,离宫那日,在送行的人群末尾,似乎瞥见过一个穿着低级军官盔甲、紧握双拳的身影……
原来,他已经成了镇守北疆、统领三军的大将军了吗?
“裴将军……他可知京中变故?”昭阳不动声色地问。
常安叹了口气:“裴将军远在北疆,消息传递不便,且如今通往北疆的官道和驿路都被瑞王的人严密监控,恐怕……难以知晓详情。即便知道,若无陛下明诏或朝廷调令,边关大将亦不可擅离防区,否则便是谋逆大罪啊!”
是啊,军权虽重,却也被规矩束缚。远水解不了近渴。
昭阳压下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涟漪,现在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必须确认父皇的真实情况,并设法联系宫外尚且忠心的力量。
“常公公,我要见陈院判一面。”昭阳决然道,“必须知道父皇究竟得了什么病!”
常安脸色一白:“殿下,这太危险了!陈院判如今被监视得很紧……”
“再危险也要做!”昭阳打断他,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若是连病因都弄不清楚,我们便如盲人摸象,只能任人宰割!你只需想办法,将我的信物悄悄带给他,约一个隐秘的时间地点。”
看着昭阳眼中那份与陛下如出一辙的决断,常安咬了咬牙,重重点头:“老奴……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办到!”
是夜,风雪更骤。昭阳被暂时安置在了一处偏僻的宫苑“听雪轩”,名义上是让她静心休养,实则是变相的软禁。轩外明岗暗哨遍布,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昭阳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被风雪模糊的宫墙轮廓,心中一片冰冷。这熟悉的皇宫,如今却成了最危险的囚笼。她抚摸着怀中那枚温润的玉佩,南靖的腥风血雨尚未平息,北国的暗流汹涌又至。命运似乎从不给她喘息之机。
就在她凝神思索破局之策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风雪声掩盖的异响从屋顶传来!
不是巡逻侍卫的脚步声,而是某种轻功极高之人踏雪无痕的细微动静!
有人!
昭阳心中一凛,瞬间吹熄烛火,身形悄无声息地隐入帷幔之后的阴影里,匕首已然滑入掌心。
一道黑影,如同融化的雪水,从微微开启的窗缝中滑入室内,落地无声。来人身材高大挺拔,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那股久经沙场的凛冽气势。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适应室内的黑暗,也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昭阳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准备随时发动致命一击。
然而,那人却并未向她藏身之处走来,反而转向了她刚才站立的那扇窗。他伸出手,极其小心地,将窗棂上不知何时被人用特殊手法留下的一小片不易察觉的冰晶取了下来。
借着窗外雪地反射的微光,昭阳看到他将那冰晶凑到眼前看了看,随即,他转过身,面向昭阳藏身的帷幔方向,竟缓缓单膝跪地,用一种压抑着巨大激动、却又无比恭敬的低沉嗓音开口道:
“末将裴袁清,参见公主殿下。救驾来迟,让殿下受惊了!”
裴袁清?!
他怎么会在宫里?!不是应该在千里之外的北疆吗?!
昭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几乎要失声惊呼!她猛地从帷幔后走出,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跪在黑暗中的挺拔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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