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法租界的街面像一块被榨干水分的海绵,干燥的梧桐叶在秋风中打着旋,卷过行人蜡黄的脸庞。陆沉舟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缠着弹性护腕的左臂——沪郊守粮道时被弹片划伤的伤口还未痊愈,护腕下的绷带已被汗水浸得发潮,每一次抬手都牵扯着皮肉,传来细密的刺痛。他的左手插在工装口袋里,掌心紧紧攥着那枚西山靶场的鹅卵石,石面棱角硌着指节老茧,粗糙的触感让他在这人心惶惶的租界里保持着极致清醒。
工装的夹层里藏着一张伪造的运货单据,上面印着“华美商行”的假印章,单据上的“布匹”二字被他用特殊墨水改写过,遇水才能显露出“粮食”的真实字样。他推着一辆破旧的木板车,车上堆满了用油布包裹的麻袋,里面是从沪郊根据地运来的大米和面粉——这是租界百姓的救命粮,日军封锁租界已经半个月,粮价疯涨,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地下党组织必须尽快将这批粮食送到各个联络点。
“陆哥,前面是日军的关卡。”清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头上裹着方巾,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包盐和一块肥皂,完全一副普通家庭主妇的模样。她的竹篮底藏着一把小巧的无声手枪,篮柄里缠着细钢丝,眼神看似专注于脚下的路,实则快速扫过关卡的布局:两名日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四名汪伪警察正在逐一检查过往行人的证件和货物,关卡旁还停着一辆军用卡车,车上装满了士兵,显然是加强了戒备。
陆沉舟的脚步顿了顿,目光穿透人群,落在关卡后方的一栋洋楼里——那里有一名日军少佐正在喝茶,正是负责封锁租界的指挥官高桥健一。此人手段残忍,为了逼出地下党组织,竟然下令断绝租界的粮食供应,无数百姓因此流离失所。陆沉舟的掌心微微收紧,鹅卵石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按计划来。”陆沉舟的声音压得极低,像风吹过木板车的吱呀声。他推着车,故意放慢脚步,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混在等待检查的人群中。清雨跟在他身后,竹篮的手柄被她攥得发白,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轮到陆沉舟检查时,一名汪伪警察走上前来,敲了敲木板车上的油布:“里面装的是什么?”
“回长官,是布匹。”陆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双手递上伪造的运货单据,“小本生意,给租界里的店铺送货,还请长官高抬贵手。”
汪伪警察接过单据,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又用刺刀挑开油布的一角,看到里面确实是包裹整齐的“布匹”,便准备放行。就在这时,高桥健一从洋楼里走了出来,他的目光扫过木板车,眼神中带着怀疑:“等等,打开全部检查!”
陆沉舟的心脏猛地一沉,掌心的鹅卵石被攥得更紧,石面几乎要嵌进肉里。他知道,一旦油布被全部掀开,粮食就会暴露,不仅这批救命粮会被没收,他们也会陷入危险。“长官,都是些普通布匹,没什么好检查的。”陆沉舟的笑容依旧,手心却已经出汗。
“少废话!”高桥健一的声音冰冷,拔出腰间的军刀,指向木板车,“我怀疑你私藏粮食,立刻打开,否则格杀勿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清雨突然尖叫一声,手中的竹篮掉在地上,盐和肥皂撒了一地:“哎呀!我的东西!”她蹲下身,假装捡拾东西,指尖悄悄按下了竹篮底的一个按钮——那是一枚微型烟雾弹的开关。
“砰”的一声轻响,烟雾弹在地上炸开,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关卡。日军士兵和汪伪警察纷纷咳嗽起来,视线变得模糊。陆沉舟趁机拔出藏在木板车下的撬棍,朝着身边的汪伪警察砸去,汪伪警察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动手!”陆沉舟大喊一声,推着木板车,朝着关卡的另一侧冲去。清雨也从地上爬起来,掏出竹篮底的无声手枪,朝着日军士兵射击。烟雾中,日军士兵胡乱开枪,子弹在烟雾中穿梭,却找不到目标。
陆沉舟推着木板车,一路狂奔,左臂的伤口被颠簸的车身牵扯得生疼,鲜血浸透了护腕,滴落在地上。他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掌心的鹅卵石硌着胸口,带来一种熟悉的痛感,让他保持着清醒。清雨跟在他身后,不断地射击,掩护着他前进。
冲出关卡后,两人不敢停留,推着木板车,朝着租界深处的联络点跑去。街道上的百姓看到他们推着装满“布匹”的木板车,纷纷避让,眼神中带着恐惧和好奇。陆沉舟知道,日军很快就会追上来,他们必须尽快将粮食送到联络点,然后转移。
跑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两人终于抵达了位于一条里弄深处的联络点——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馆。茶馆的老板是地下党组织的成员老陈,看到他们到来,立刻打开后门,让他们将木板车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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