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宗的晨雾,裹着新竹的清润气,漫到竹案上时,竟能将宣纸上的留白,染出淡淡的绿——像把竹的魂,轻轻拓在了纸上。
君青筠坐在窗下,素白弟子服的袖口挽得更高,露出小臂上天生就有那道浅疤:疤痕边缘的粉已淡成近乎透明,却在指尖触到竹丝时,仍会泛起极淡的麻痒,像有缕缠着竹露的线,牵着她往记忆深处拽。案上的竹盒已编了大半,盒壁的竹纹快收尾,是照着忆竹的纹路一针针走的,竹丝磨得指腹发疼,却还是不肯停——每一针都像在缝补记忆,哪怕记不起缘由,也知道这盒必须编完,要装那片带着银辉的霜竹叶。
“师姐,你的霜竹叶又亮了!”
竹舍门被轻轻推开,苏筱端着竹制茶盘走进来,盘里的竹露茶还冒着细白的汽,杯沿沾着的竹露滴在盘上,晕开小湿痕。她把茶放在案上,目光落在君青筠掌心的叶子上——银辉顺着叶脉爬,映得盒壁的淡青竹纹也亮了些,“方才去后山,见忆竹新枝上落了只银蝶,银翅沾着晨雾,绕着枝子飞了三圈,翅尖扫过竹露,才往灵脉方向去。掌门说那是‘忆魂蝶’,能引旧忆呢。”
君青筠捏着竹叶,指腹蹭过叶尖的缺口。听到“银蝶”二字,心口突然发颤,眼前炸开片模糊的银:灵脉废墟的瘴气里,银蝶绕着玄色衣角飞,翅尖的光驱散了黑雾;她跌在碎石上,小臂淌着血,玄色影子蹲下来,玄铁剑插在旁,剑穗的浅紫丝线晃着,那人抬手护住她的头,说“别怕,银蝶来,瘴气就散了”。那声音平淡,却暖得让她指尖发紧,竹针落在竹盒上,发出轻响:“银蝶……我好像见过,在灵脉。”
苏筱扶着她起身,指尖碰了碰她的小臂:“掌门说忆竹下的竹露,今日最盛,接些回来养竹叶,说不定能想起更多。”
两人往后山走,晨雾沾在弟子服上,凝作细珠,顺着衣褶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的湿痕里,竟能看到细碎的竹影。君青筠走着,忽然在一株新竹前停下——竹根旁长着株极小的蕨类,叶片卷成浅紫的丝,展开的弧度,与记忆里玄色影子剑穗上的浅紫丝线一模一样。她蹲下身,指尖刚触到蕨叶,小臂的疤突然发烫,眼前闪过更清晰的片段:
玄铁剑插在灵脉旁的竹下,剑穗的浅紫丝线缠着片霜竹叶;玄色影子用竹露沾湿布巾,轻轻敷在她的伤口上,指腹避开疤,说“等伤好,带你去霜月轩,看那里的竹比这好看”;她抓着对方的衣袖,问“你叫什么”,那人却没回答,只把霜竹叶塞进她手里,说“拿着,能护你躲过瘴气”。
“师姐,你脸色好白,是不是又疼了?”苏筱连忙扶她起来,递过帕子。
君青筠摇头,收回手,掌心的竹叶银辉更亮。那片段太暖,却碎得像晨雾,抓不住完整的脸,只记得对方眉峰有道疤,和她小臂的伤很像。“没事,”她声音发哑,“这蕨叶……和我记起的一根丝线,很像。”
忆竹下的石臼里,积了半臼竹露,泛着淡银的光,像盛了半臼碎月。掌门站在竹旁,手里握着本旧竹册,封皮的“灵脉记”三个字已泛白,“这是前代掌门留下的,记了百年前灵脉动荡的事,里面提过‘玄衣战神护灵脉,月神以月华补灵脉’,你看看,或许有你要找的。”
君青筠接过竹册,指尖翻开泛黄的纸页。其中一页画着灵脉的图,旁注着墨字:“玄衣者,玄铁剑,剑穗系紫丝;月神者,素白袖,袖绣半竹纹。”她的指尖顿在“紫丝”二字上,指腹反复蹭过纸页,心口的暖像被竹露浸过,慢慢漫开——原来那不是错觉,玄色影子的剑穗,真的是浅紫的,缠在玄铁剑上,晃在她眼前的样子,突然清晰了些。她合上书,捏着竹叶望向忆竹:“我会找到她的,对吧?不管她在轮回的哪处。”
掌门点头,往石臼里添了片新采的忆竹叶:“执念是灯,哪怕雾再浓,也能照路。你的竹叶与忆竹相通,她若也在寻,定能感应到你的念。”
与此同时,离痕天的魔篁圃里,墨竹的新枝已长到半尺高,竹尖泛着淡紫,像被魔气裹着的星。
云裂痕扶着林飘潇的腰,慢慢走在竹径上。林飘潇的腹部已显怀,玄色寝衣外罩着件淡紫披风,是云裂痕用魔篁丝织的,软得像云,挡风却不重。晨雾沾在披风上,凝作细珠,云裂痕不时停下,用指腹轻轻拂去她发梢的墨竹露,动作轻得怕碰碎晨雾:“慢些,刚下过雾,竹径滑,摔着你和筱儿都不行。”
林飘潇靠在他怀里,掌心贴着腹部,能感受到细微的胎动,像小拳头轻轻撞了撞她的手:“刚才筱儿踢了我一下,力道不大,却正好在你说‘慢些’时动的,肯定是在回应你。”她望向身旁的墨竹,竹干的纹路在晨雾里泛着淡紫,“你看这竹,比上个月密了些,等筱儿出生,就能在竹下追墨竹蝶了。”
云裂痕低头,将耳朵贴在她的腹部,听着那微弱的动静,眼底的威严柔得像墨竹露:“昨日文烈来报,给筱儿铸的小魔剑已打好,剑柄用的是百年墨竹根,磨得光滑,不硌手。文瑶也编好了竹篮,里面垫了魔篁丝,说要装筱儿喜欢的墨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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