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美颁奖礼的现场,星光大道残留的喧嚣与热浪,被严丝合缝地封锁在洛杉矶斯台普斯中心之外。场内,衣香鬓影,流光溢彩。空气里弥漫着香水味、期待感与无形的竞争压力。这里是全球音乐的圣殿,也是最为苛刻的角斗场。
无数摄像机如同沉默的复眼,对准舞台。全球数以亿计的目光,通过镜头,聚焦于此。
林烨的节目,被安排在颁奖礼中段,一个黄金时段。
后台,与外面的浮华形成鲜明对比,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在弥漫。林烨站在入场口,身上是一袭改良过的深青色中式长衫,材质挺括,线条极简,唯有在特定光线下,才能隐约看到上面绣着的暗纹云海。他没有像其他表演者那样热身或开嗓,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即将登台的禅师。
塞缪尔在他身旁,最后一次检查着耳返通讯,他依旧面无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宫本弘大师则更显超脱,他怀抱一杆古朴的尺八,眼帘低垂,仿佛已入定,与怀中乐器融为一体。
张哲和李悦站在稍远些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放轻了。李悦的手紧紧攥着流程单,指节发白。张哲则不断吞咽着口水,目光死死盯着监控屏幕上那片尚且黑暗的舞台。
“林,”塞缪尔的声音通过内部频道传来,冰冷而稳定,“音频链路最终检查完毕。记住,从‘静’到‘动’的切换点,误差不能超过0.1秒。那将是决定成败的瞬间。”
“明白。”林烨的回答简洁有力。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沉入丹田,驱散了最后一丝杂念。
宫本弘缓缓睁开眼,看了林烨一眼,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前台,主持人热情洋溢的介绍词响起,提到了“来自东方的声音革命”,提到了“三项提名的奇迹”,提到了“林烨与他的《声命体》”。
掌声如潮水般涌起。
林烨迈步,踏上通往舞台的通道。宫本弘紧随其后。
第一步,踏入光中。
全场灯光骤然熄灭!
不是渐暗,是瞬间的、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仿佛整个斯台普斯中心被猛地抛入了真空。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压抑的、下意识的惊呼,随即又被更大的好奇与困惑取代。这与其他节目开场时震耳欲聋的音乐、绚烂夺目的灯光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一束冷白色的、极其凝聚的顶光,如同天外陨星,笔直地打在舞台正中央。
光柱之下,只有林烨一人,一琴,一凳。
他跪坐于地,那架跟随他许久的古琴横于膝上。深青色的长衫在冷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他没有看台下任何一个人,目光低垂,落在琴弦之上,如同老僧入定。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一秒,两秒……五秒……
绝对的静默在持续。台下开始有细微的骚动,不解的低语如同蚊蚋般响起。电视机前的观众恐怕更是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寂静即将抵达临界点,转化为尴尬的前一刻——
林烨的双手,动了。
右手食指,极其轻柔地,勾上了一根弦。
“铮……嗡……”
一个单纯的、苍朴的泛音,如同水滴落入无波的古井,在绝对寂静的衬托下,带着一种惊人的穿透力,清晰地荡开。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敲击在每个人的耳膜深处,甚至灵魂之上。
骚动平息了。
紧接着,是左手缓慢的、充满摩擦力的吟猱。声音细微,仿佛积雪压垮松枝,又似春蚕啃食桑叶。右手偶尔拨动琴弦,音符稀疏,留白极多。每一个音符之后,那悠长的、不断衰减的余韵,与随之而来的、更具张力的寂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音乐的主体。
这不是旋律的叙述,这是意境的勾勒,是空间的塑造。
他弹的,正是他在东京庭院中感悟后创作的《静墟》。没有激烈的情绪,没有明确的故事,只有一种空旷、寂寥、却又蕴含无限生机的“在场感”。
宫本弘的身影,不知何时已隐没在舞台边缘的阴影里。当林烨的古琴余韵将尽未尽之时,一缕更为幽咽、苍凉的声音,如同自幽冥地府升起,悄然加入。
尺八!
宫本弘的尺八之声,不像乐器,更像风穿过千年石窟的呜咽,是天地自然的呼吸本身。它与古琴的“金石之声”截然不同,却奇妙地融合在这片共同的“静”的场域中。两种古老的东方乐器,进行着一场跨越时空的、关于“存在”的对话。
舞台依旧只有那束顶光,光线之外是吞噬一切的黑暗。视觉的极简,反而无限放大了听觉的感知。
观众席上,许多人已经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们或许听不懂东方的音乐语法,但那声音中蕴含的冥思力量,那极度克制下所释放出的巨大精神张力,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那是一种区别于西方音乐情感直接宣泄的、更为内敛深沉的美。
评委席上,几位白发苍苍的资深音乐人,眼神从最初的疑惑,转变为惊讶,再到如今的凝重与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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