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空了三分之一的止痛药,像一根无声的针,扎进了林夏的心里。
胜利的喜悦被一种冰冷的预感迅速冷却。
她以为自己带领团队走出了泥潭,却没发现,有人已经快要在黎明前的沼泽里溺毙。
两周。
整整十四天,李曼像一台上满了发条的永动机。
从滨江到沪城,再到羊州,她带着“加班自救盒”项目团队,跑了五场品牌路演,做了八场线上直播。
她成了“反骨空间”最闪亮的商业名片,那个曾经在大厂市场部杀伐决断的女总监,如今在镜头前,以一种更加沉稳、也更加疲惫的姿态,讲述着她们的故事,推销着她们的理念。
捷报频传。
销售额突破三百万,合作方追加了投资,甚至有风投机构开始向她们抛来橄榄枝。
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一种亢奋的情绪里,仿佛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彻底掀翻旧日的牌桌。
直到那场在沪城顶级写字楼举办的品牌对接会上。
李曼正在台上,冷静而清晰地阐述着下一季度的合作规划。
聚光灯下,她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妆容精致,一如既往地无懈可击。
然而,当她转身,准备切换PPT时,身体却猛地一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推了一把。
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讲台,试图稳住身形,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天旋地转。
那张写满数据的PPT,在她眼中碎裂成无数飞旋的光斑。
“……所以,我们认为,下一个增长点在于……”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全场数十位品牌方和媒体惊愕的目光中,李曼的身子软了下去,像一棵被拦腰斩断的树,直直地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曼姐!”
尖叫声刺破了会场的平静。
救护车的鸣笛声,成了“反骨空间”这场高歌猛进的急刹车。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
林夏赶到时,王磊和阿紫正失魂落魄地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一张薄薄的诊断报告,那张纸仿佛有千斤重。
“长期严重睡眠不足,过度疲劳导致的心律失常,伴有心肌缺血症状。”医生的话还在王磊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病人这是在拿命透支!我跟你们说,这不是开玩笑,再这么下去,下一次可能就是心源性猝死!谁都救不回来!”
猝死。
这个冰冷的词,让整个团队瞬间从胜利的幻梦中惊醒。
林夏推开病房的门,李曼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手背上扎着针,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注入她的血管。
病床的床头柜上,她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一封没有写完的合作邮件草稿。
林夏走过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合上了电脑。
金属外壳合拢时发出的“咔哒”一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李曼的视线从天花板转向林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为什么不早说?”林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我说?”李曼的眼神空洞而疲惫,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说了,谁替我扛这摊子事?林夏,你跟阿紫,你们可以清高,可以谈理想,可以为了守住底线拒绝一切商业化。我不能停。”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高楼大厦上,声音里透着一股被现实磨平棱角后的麻木:“我儿子下学期的国际班学费,他每周的马术课,还有我妈每个月的靶向药……这些不是喊几句口号就能从天上掉下来的。我停了,谁给?”
林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无言以对。
是啊,她忘了,李曼不仅仅是“反击者联盟”的商业组负责人,她还是一个单亲妈妈,一个女儿。
当她们在云端构建理想国时,李曼是在泥泞里为所有人背负着前行的粮草。
林夏沉默地拿起李曼的手机,解锁,找到微信,开启了勿扰模式。
然后,她一字一句地编辑了一条自动回复:
“您好,李曼正在休假,静养期间不便回复。紧急事务请联系反骨空间值班组,我们会有专人处理。”
设置完毕,她将手机放在了李曼够不到的桌子上。
“你……”李曼想说什么。
“你现在唯一的任务,”林夏打断她,眼神不容置疑,“就是睡觉。”
当晚,林夏连夜返回滨江,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我宣布,从今天起,暂停所有非紧急的商业合作项目。”林夏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什么?”技术组的王磊第一个站了起来,他涨红了脸,“林夏你疯了?现在是最好的扩张期,流量和关注度都在峰值,停下来等于自杀!”
“扩张?”林夏猛地抬眼,目光如刀,直刺王磊,“扩张到把我们自己人送进急救室吗?”
她转身,将后台数据直接投上大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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