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暴露出来,是冻伤和利器划伤混合的狰狞模样,边缘红肿,有些地方甚至泛着不祥的青紫色,在少年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可怖。萧执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他转身,从火上的陶罐里舀出一点滚烫的药汤——那药汤已经翻滚起来,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苦味。他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巾蘸透了药汁,那滚烫的温度隔着布巾都灼人。
“忍着。”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命令,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滚烫的布巾猛地按上伤口!
“呃啊——!”剧烈的、如同烙铁灼烧般的剧痛瞬间贯穿了苏渺的神经!他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萧执另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按回草堆里。眼前金星乱冒,冷汗瞬间如浆涌出。他大口喘着气,像一条离水的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清洗的过程短暂而酷烈,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当那灼热的布巾终于移开时,苏渺几乎虚脱,浑身被冷汗浸透,瘫在草堆里微微发抖,只剩下低低的、压抑的喘息。
萧执视若无睹,仿佛刚才施刑的人不是他。他又拿起另一种捣烂的、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绿色草药,厚厚地敷在那片被烫得通红的伤口上。清凉感瞬间压下了灼痛,带来一丝解脱般的麻木。接着,他用干净的、明显是从他自己里衣撕下的崭新布条,动作略显笨拙却异常仔细地将伤口重新包扎好。那布条是干燥而温暖的,带着一种属于成年男性特有的、淡淡的汗味和皮革气息,并不难闻,反而奇异地带来一丝安心感。
做完这一切,萧执站起身,仿佛完成了一项例行任务,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走到火炉边,从那个巨大的包裹里,拎出了一只冻得硬邦邦的野兔。那兔子皮毛灰褐,腿上还夹着一个精铁打造的、带着倒刺的捕兽夹,显然是萧执在途中顺手猎获的。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刀身乌沉,刃口在火光下流淌着一线慑人的寒芒。剥皮、开膛、清理内脏……一系列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娴熟。血水滴落在火炭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一阵带着腥气的白烟。很快,那只剥了皮的兔子就被一根削尖的树枝贯穿,架在了炉火上烘烤。跳跃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兔肉,油脂被高温逼出,发出诱人的噼啪声,浓郁的肉香迅速盖过了草药的苦涩,霸道地充盈了整个空间。
这浓烈的肉香,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苏渺记忆深处另一扇尘封的门。
不是血腥,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温暖到近乎心碎的模糊画面。
恍惚间,他似乎置身于一个光线昏暗却异常温馨的小厨房。炉灶里柴火噼啪作响,跳跃着温暖的红光。锅里咕嘟咕嘟炖煮着什么,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安的食物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柴烟味。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头顶,那触感干燥而温暖,带着薄茧,却充满了无尽的爱怜和包容。一个极其温柔、带着笑意的女声在耳边低低响起,哼唱着不成调的、古老的歌谣,那调子婉转悠长,像山间的溪流,轻轻淌过心田……
“娘……”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哭腔的呓语,如同濒死的小猫呜咽,从苏渺干裂的唇间逸出。这声音轻得几乎被火焰的噼啪声完全掩盖。
但萧执的动作,却在那一瞬间,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他翻动烤兔的手停在半空,仅仅只有一刹那的凝滞,快得让人以为是光影的错觉。他依旧背对着苏渺,宽阔的肩背在火光中投下沉默而厚重的影子。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握着树枝的手,指关节似乎微微收紧了些。
沉默在肉香的氤氲中蔓延。只有油脂滴落火中的滋滋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在屋内回响。
兔肉渐渐变得金黄焦脆,浓郁的香气几乎化为实质。萧执将烤好的兔子从火上取下,撕下一条烤得恰到好处、外焦里嫩、还滋滋冒着油花的后腿肉,走到苏渺面前,递给他。
苏渺看着眼前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食物,腹中早已饥肠辘辘,发出雷鸣般的抗议。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动作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就在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玄色外氅突然兜头罩下,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氅衣上残留着萧执的气息,混合着冰雪、皮革和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厚重而温暖,瞬间隔绝了大部分的寒意。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硬意味的“馈赠”,让苏渺整个人都僵住了,捧着兔腿,不知所措。
“吃。”萧执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依旧是命令式的冰冷,却似乎少了之前的锐利。
苏渺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啃咬起那滚烫的兔肉。肉香在口中弥漫开来,带着粗粝的盐粒味道,却美味得让他几乎落泪。滚烫的食物顺着食道滑下,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冰冷,带来一种久违的、属于活着的踏实感。他吃得专注而急切,仿佛这是世间仅有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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