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目光却越过顾砚的肩膀,依旧落在苏渺身上,桃花眼里兴味更浓:“顾大公子言重了。我这不是没伤着你的‘宝贝师弟’么?”他故意把“宝贝师弟”几个字咬得暧昧不清,惹得堂中一些学子神色各异。“况且…”他话锋一转,带着点恶作剧般的笑意,“能闻到血线蛊粉的人可不多。小子,你这鼻子,天生的?还是…吃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意有所指,眼神在苏渺颈项间未被衣领完全遮住的一小片肌肤上扫过,仿佛在寻找什么痕迹。
苏渺心头猛地一跳!昨夜那本残破古籍扉页上,那个如同被火焰灼烧过的、扭曲的星辰符号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他记得那符号旁边,就有一段极其晦涩的古文,其中似乎提到了“…蛊血为引…逆溯星源…”之类的字眼!当时只觉得艰深难懂,此刻被谢临这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盯着,再联系到他对“血线蛊”尸粉的熟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上。
这谢临…绝非仅仅是为了试药!他接近自己,似乎别有所图!那根针,是警告?还是试探?古籍上的符号,难道真与这诡异的蛊虫有关?
“谢公子说笑了,”苏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尽量平稳,“学生只是自幼对气味敏感些,并无特殊。”他手指在宽大的袖中悄然握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昨夜那本古籍,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藏在他怀中,烫得惊人。
谢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那拖长的尾音里充满了玩味和不信。他不再追问,目光却像带着钩子,在苏渺身上又绕了一圈,最终落在他下意识按在胸口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深意的弧度。
老医正连忙打圆场,接下来的授课在一种微妙而紧绷的气氛中进行。谢临大喇喇地坐在窗台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悬空晃荡着,仿佛置身事外,可他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却总若有若无地扫过苏渺,带着探究与审视。顾砚则始终站在苏渺身侧,如同一道温润却坚实的屏障。
暮色四合,如淡紫色的薄纱轻柔地笼罩了云麓书院。白日里百草堂的喧嚣与惊悸沉淀下来,化作苏渺心头挥之不去的疑虑与寒意。他避开人群,独自踏着青石小径,走向藏书阁深处那排最幽静、积尘也最厚的书架。心跳得有些快,指尖也微微发凉。怀中那本薄薄的、泛着古旧黄褐色的残破古籍,仿佛一块沉重的冰,紧贴着他的胸口。
终于到了那个熟悉的角落。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古籍抽出,借着窗外最后一缕天光,翻到那张记载着晦涩文字和神秘符号的扉页。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些扭曲如蝌蚪的古文,手指颤抖着点在昨夜留意到的那一行:“…蛊血为引,焚以星焰,可逆溯…星源之息…” 文字残缺得厉害,关键的几个字似乎被虫蛀或污损了。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个残缺的符号上——一个中心有着奇异漩涡的星辰图腾,边缘如同被无形的火焰舔舐过,呈现出一种焦灼断裂的扭曲感。
蛊血…星焰…逆溯…星源之息…还有谢临那淬了毒般的目光,对血线蛊粉的熟稔,以及那根直指脉门的、充满试探意味的银针!这一切碎片在苏渺脑中疯狂旋转、碰撞!难道这符号代表的含义,竟与血线蛊有关?甚至…与谢临刻意接近自己的目的有关?一股冰冷的恐惧感攥紧了他的心脏。
就在他心神剧震,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残缺符号的焦灼边缘时,异变陡生!
怀中那枚贴身佩戴、温润沉寂了十几年的生母遗物玉佩,竟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并非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极其微弱的温热感,如同沉睡的心脏被遥远的呼唤轻轻叩击了一次!紧接着,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萤火般的柔白微光,竟从玉佩紧贴他肌肤的地方悄然渗出,在昏暗的书架阴影下,一闪而逝!
“啊!”苏渺惊得低呼一声,猛地捂住了胸口,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膛而出!古籍差点脱手掉落!他慌乱地环顾四周,幽深的书架间一片死寂,只有尘埃在最后的光线里无声飞舞。
没有别人。
他颤抖着手,将那块玉佩从衣襟内掏出。触手温润如常,依旧是那块质地细腻、雕刻着简单云纹的古玉,静静躺在他掌心,没有任何异样,更无丝毫光芒。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悸动和微光,只是他过度惊惧下产生的幻觉。
是幻觉吗?因为谢临带来的压力和古籍上那些令人不安的文字?可那血脉相连般的悸动感,那掌心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暖意…却又如此真实!
他死死攥紧了玉佩,冰冷的玉质硌得掌心生疼。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谢临的危险直觉,古籍的诡异记载,还有这从未有过反应的玉佩突然的异动…这一切绝非巧合!这云麓书院看似平静的清修之地,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带着血腥与蛊惑气息的网,正悄无声息地朝着他笼罩而来。而他,甚至看不清撒网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窗外,最后一抹天光彻底沉入山峦。浓重的黑暗吞噬了藏书阁,只有苏渺急促的呼吸声在死寂的书架间回荡。他站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攥着那块温润的玉,只觉得寒气从四面八方侵骨而入。那玉佩在黑暗中,仿佛成了一个沉默的谜,一个冰冷的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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