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心头一震,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依言而行。药液翻滚间,色泽由浑浊的褐黄转为清澈的碧绿,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药香彻底盖过了毒雾的腥甜。
“成了!”苏渺低喝一声,迅速滤出药汁。顾砚接过,小心扶起昏迷的阿福,一点点将温热的药汁灌入他口中。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逝。每一息都像被拉长。终于,阿福青紫的嘴唇开始褪色,急促的喘息渐渐平缓,虽然依旧昏迷,但命悬一线的死气已被驱散。
顾砚长舒一口气,看向苏渺的眼神满是赞许与后怕:“渺弟,多亏了你!若非你及时识毒,又取来这救命灵药……”他目光转向门口抱臂而立的谢临,郑重一揖,“谢公子援手之恩,顾砚代书院上下,铭记于心!”
谢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视线却落在苏渺被匕首割破、草草包扎的指尖上,那抹刺目的红让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被惯常的讥讽覆盖:“少来这套虚的!小爷是怕你们死绝了,没人给小爷试新药!”他转身欲走,脚步却顿住,回头丢下一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硬,“小子,你熬药时那手控火的本事,跟谁学的?还有……”他目光如电,扫过苏渺略显苍白的脸,“你放血时,手指抖什么?怕疼?”
天边已泛起蟹壳青。毒雾在晨光中彻底消散,留下劫后余生的书院一片狼藉与压抑。中毒的仆役学子在及时救治下大多转危为安,但恐慌的阴云并未散去。
“查!”顾砚的声音在临时议事的小厅里斩钉截铁,温润尽褪,只余下世家继承人的冷冽锋芒,“毒源何在?钥匙被谁所控?刘管事何时下山,接触过何人?昨夜所有异常,事无巨细,报!”
负责巡查的护卫队长汗如雨下:“回禀顾公子,后山药圃新收的赤尾藤,有三筐根茎被人恶意捣碎,汁液混入夜巡更夫所用的雾桶!那雾桶……本该是驱虫的艾草水!钥匙……钥匙确实只有刘管事有,他申时末离院,说是老母急病,有同乡作证。但……”
“但什么?”顾砚追问。
“但属下在药圃附近泥地里,发现半枚极浅的脚印,”护卫队长呈上一张拓印的纸,“纹路奇特,非书院制式鞋履,倒像是……江湖人常穿的‘踏云靴’!”
踏云靴!这三个字像投入死水的石子。一直沉默旁听的苏渺猛地抬眼,正对上谢临骤然眯起的桃花眼。昨夜谢临布阵焚毒时,赤足立于冰冷地面,他脱下的靴子……苏渺脑中电光石火——正是这种厚底软帮、纹路如流云的式样!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江湖人?”顾砚沉吟,目光扫过众人,在谢临身上停留了一瞬,深邃难明,“书院清修之地,何来江湖人觊觎?下此毒手,意欲何为?”
【悬疑:药性之谜】
晨光熹微,驱散了浓雾,却驱不散人心底的阴霾。众人散去各司其职,小厅内只剩顾砚、苏渺和抱臂倚墙、仿佛置身事外的谢临。
“顾师兄,”苏渺走到顾砚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阿福和几位中毒较深的同窗,虽已无性命之忧,但我方才诊脉时发现……他们体内似乎还有一丝极淡、极古怪的药性残留。”
“哦?”顾砚神色一凛,“何种药性?”
“难以言喻,”苏渺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指尖搭上阿福脉搏时那转瞬即逝的异样,“不似赤尾藤的燥烈,也非醉阎罗的阴寒……倒像是……”他苦苦思索,古籍中浩如烟海的描述在脑中翻腾,一个模糊的念头逐渐成形,却因太过惊人而让他一时不敢确认。
“像什么?”谢临冰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不知何时他已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桃花眼此刻锐利如刀,死死钉在苏渺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逼视的探究,“小子,把你感觉到的,说清楚!”
苏渺被他看得心头发紧,那丝残留的药性带来的微妙触感再次浮现指尖。他深吸一口气,迎着谢临迫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吐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猜测:
“像是……能诱发‘离魂引’药性的……‘引魂香’!”
“引魂香”三字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顾砚温润的面容瞬间冻结,瞳孔骤缩!这三个字背后牵扯的,是宫廷秘药、是前朝禁方、是足以颠覆朝野的巨大漩涡!云麓书院怎会与此等禁忌之物扯上关系?
而谢临,在听到这三个字的刹那,脸上所有玩世不恭的伪装轰然碎裂。血色尽褪,那双总是含讥带讽的桃花眼里,第一次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他猛地一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死死攥住苏渺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你、说、什、么?!引魂香?!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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