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古玩市场“聚宝街”已人声鼎沸。陈默穿行于摩肩接踵的人流中，神瞳悄然开启，视野瞬间剥离喧嚣。寻常器物在他眼中褪去伪装，或黯淡无光，或浮动着代表年份的稀薄光晕。他耐心扫过一个个摊位，瓷器、铜钱、杂项旧物……大多是平庸之辈，难以激起半分涟漪。直到目光掠过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旧木匣子，匣内一枚青白玉蝉静静蛰伏，其表面覆盖着厚重的土沁与包浆，几乎与匣底融为一体。
“嗡——”
神瞳深处骤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的共鸣震颤！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光晕，自玉蝉内部透射而出，纯净而内敛，远非那些浮于表面的光晕可比。陈默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蹲下身拿起旁边一只民国的粗瓷碗随意翻看，眼角余光已将玉蝉形制尽收眼底——线条简洁刚劲，寥寥数刀，蝉翼、头身轮廓已栩栩如生，典型的“汉八刀”风骨！那刀锋过处留下的凌厉棱线与岁月磨砺出的温润包浆形成奇妙的对比。
“老板，这碗有点意思，怎么出？”陈默放下碗，手指“不经意”地拂过木匣边缘。
摊主是个精瘦老头，叼着旱烟袋：“哟，小哥好眼力，这碗可是正经老东西，您给八百，图个吉利！”
陈默笑了笑，掂量着匣子：“八百？我看这匣子倒比碗老些，装这碗可惜了。这样，我瞧这旧匣子顺眼，搭着碗一起，一千二，我拿回去当个收纳，行不？”他语气随意，仿佛匣子才是添头。
老头眼珠转了转，旧木匣在他摊上吃灰已久，纯属占地方，能当添头卖出去再好不过，立刻拍板：“成！小哥爽快，就一千二！”
交易刚成，木匣尚在陈默手中，一个张扬的声音便刺破周遭嘈杂：“慢着！那匣子里的东西，本少要了！”人群被分开，秦风一身名牌，带着两位眼神锐利的老者和几个跟班，倨傲地踱步而来，目光灼灼盯着陈默手中的木匣，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冷笑。
“陈默，又捡‘破烂’呢？”秦风语带讥讽，走近几步，眼神却黏在木匣上，“这东西，我看上了。你花一千二？呵，本少出两万，东西给我！”他身后的两位老者也凝神细看匣中玉蝉，其中一位白须老者眉头微蹙，似在思索。
陈默稳稳合上匣盖，隔绝了对方贪婪的视线，语气平淡：“秦少，古玩行有古玩行的规矩，钱货两讫，这东西现在姓陈了。”
“规矩？”秦风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引得更多路人侧目，“规矩是给穷人定的！五万！姓陈的，见好就收，拿着钱滚蛋，别给脸不要脸！”他身后的跟班也上前一步，形成压迫之势。摊主老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苏暖此时也挤入人群，见状立刻站到陈默身侧，柳眉倒竖：“秦风！你想干什么？强买强卖吗？”
秦风看见苏暖维护陈默，眼中妒火更炽：“暖暖，你别被这种只会捡漏的穷酸骗了！他懂什么真东西？刘老、王老，”他转向身后两位老者，“你们给长掌眼，告诉这土包子，他手里那玩意儿值不值五万？”他意在借专家之口打压陈默。
那位被称为刘老的白须老者沉吟片刻，对着陈默道：“小友，可否再让老夫一观？”陈默淡然打开匣盖。刘老仔细端详片刻，又看了看同伴王老，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刘老缓缓道：“此蝉玉质尚可，青白玉底，刀工……确有古意，形制似汉。然沁色过重，包浆虽厚，细节磨损亦多，且此类佩蝉存世量不算稀少。秦少出价五万……”他顿了顿，“也算公道。”言下之意，陈默若此时转手，已是暴利。
“听见没？”秦风得意非凡，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专家的话总不会错！五万，够你这种人吃半年了！刘老都说了，就是块普通汉佩蝉！”
陈默轻轻合上匣盖，那一声轻响在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群中格外清晰。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面带得意的秦风，最终落在刘老身上，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普通汉佩蝉？刘老，您……确定？”
“嗯？”刘老眉头一皱，被这年轻人的反问激起一丝不悦与好奇，“小友有何高见？”
陈默不再看秦风，手指轻轻拂过匣盖，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形制简练，刀锋犀利如折铁，收刃处却圆融无痕，正是‘汉八刀’精髓所在，非后世庸手可仿。此其一。”他顿了顿，指尖虚点，“蝉体扁平，头部下端，是否有一极其细微、近乎被沁色掩盖的横向穿孔？”
刘老和王老闻言，脸色同时一变，立刻再次凑近细看。秦风也下意识伸长了脖子。在陈默的提示下，那极其隐蔽、几乎与沁色融为一体的微孔，终于被两位经验丰富的老者捕捉到！
“这……”王老失声低呼。
陈默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洞穿历史的穿透力：“此孔非为佩戴，而是为含玉！此蝉非是佩于衣冠的饰物，而是置于逝者口中，护其精气、引其登仙的——琀蝉！”最后两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如同惊雷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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