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韵堂的顶灯如悬日倾辉,将中央展示台照得纤毫毕现。自由鉴宝环节的喧嚣尘埃落定,空气中紧绷的期待感几乎凝成实质。当主持人宣布进入核心环节——鉴宝对决时,全场目光如探照灯般聚焦在特邀嘉宾席上那个身影——叶辰。
“有请我们本届大会的特邀嘉宾,新晋‘翡翠王’,叶辰先生!” 掌声如雷鸣炸响。
叶辰起身,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线条流畅却隐含力量的肌肉。他步履沉稳地走向台中央,神情平静无波,唯有那双扫过全场观众的眸子深处,仿佛沉淀着星海。这份超乎年龄的沉稳,让不少初次见他的老藏家暗自点头。
“叶先生,您的对手是——”主持人声音拔高,带着一丝煽动性的神秘,“来自江南林氏,有‘鉴宝鬼才’之称的,林宇!”
聚光灯猛地打向舞台另一端。一个穿着剪裁考究的墨蓝色丝绒西装的年轻人含笑走出,面容俊朗,眉眼飞扬,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贵气息。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位穿着灰色长衫、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者,气息沉凝如古井。林宇的目光如淬毒的针,精准地刺向叶辰,嘴角勾起一抹看似友好实则充满挑衅的弧度。
“江南林氏?”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那个号称‘百年藏珍阁’的古董世家?难怪如此年轻就被称作‘鬼才’!”
“叶辰这次踢到铁板了……”
“有好戏看了!”
主持人指向被红绸覆盖的展示台:“第一轮,青铜器鉴定!揭开神秘面纱!”红绸落下,一尊高约一尺,布满绿红斑驳铜锈的三足圆鼎赫然呈现。鼎身纹饰繁复,兽面狰狞,散发着厚重古朴的气息。
“请二位轮流上前,限时三分钟,详述此鼎的年代、真伪及价值判定依据。由陈老领衔的专家评审团现场评分!”
林宇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优雅,自信满满:“叶先生是客,您先请?”
叶辰并未推辞,微微颔首,一步踏前。他没有立即去看鼎,反而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感受空气中流淌的岁月尘埃。再睁眼时,眸底一抹常人无法察觉的淡金色流光悄然隐没。
神瞳,开!
视线穿透厚重的铜锈表皮,鼎身的内部结构如同被X光解构般清晰地映入脑海。肌肉、骨骼、金属的分子排布……一切细节在神瞳下无所遁形。
叶辰绕着铜鼎缓步而行,修长的手指并未触碰鼎身,只是隔空虚点:
“此鼎,形制模仿商周晚期的兽面纹圆鼎,工艺精湛,几可乱真。”
他声音清朗,瞬间压住场中所有私语:“然而,真品有三伪。”
“其一,铜锈。”叶辰指尖虚点在鼎腹一处看似自然的墨绿色锈斑上,“此处红斑之下,乃人工合成的碱性碳酸铜与树脂混合物,强行‘做旧’。真锈乃铜器千年自然氧化而成,层次分明,深入肌骨。此锈浮于表皮,如脂粉敷面,指弹之下,必有细微脱落感。”他话音未落,台下已有靠得近的老藏家忍不住凑前细看,随即发出恍然的轻咦。
“其二,铭文刀工。”叶辰指向鼎足内侧一处模糊的阴刻铭文,“刀口虽刻意模仿古拙,但用力均匀,转折处过于僵硬。商周铭文多为范铸或契刻,刀痕深浅不一,锋芒内敛,岁月的磨砺赋予其独特的‘钝’感。此铭文,新刀刻老字,徒有其形,失其神魂。”
“其三,也是致命破绽——”叶辰目光陡然锐利,如鹰隼锁定猎物,“鼎腹与三足连接处内部!”他指向鼎腹下方一处毫不起眼的接缝,“此处,有极其细微、被刻意锈迹掩盖的现代焊接痕迹!真正的商周青铜器,采用‘范铸法’,多为整体铸造或分铸后以榫卯、铸接等古法相连,绝无现代焊接之理!此鼎,实乃以真鼎残片拼接新铜,精心伪造的‘移花接木’之作!”
他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打在鼎身的“伪魂”之上。最后一个字落下,场中死寂一片,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好眼力!竟能看到内部焊接!”
“观察入微,鞭辟入里!厉害!”
专家席上,那位德高望重的陈老双目精光爆射,对着话筒沉声道:“叶先生所言,分毫不差!此鼎确系拼接高仿赝品!制造者手段高超,几乎骗过我等老眼。叶先生,满分!”
林宇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阴霾,但瞬间又被更盛的锋芒取代。他轻轻鼓掌:“精彩!叶兄神眼,佩服!”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轮到林宇。他并未急于上前,而是先侧耳对身后的灰衣老者低语两句,老者枯槁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掐动。林宇这才从容上前,姿态依旧优雅,眼神却锐利如刀,仔细审视铜鼎。
“叶兄观察入微,点出关键破绽,晚辈叹服。”林宇开口,声音清越,“然,晚辈斗胆补充一点。”他指向鼎耳内侧一处极细微的褐色沁痕,“此沁色分布均匀,却过于‘干净’,少了几分地底千年浊气侵蚀的混沌感,这是用化学溶剂加速仿造地下环境留下的痕迹。此点,亦可佐证其为赝品。”他侃侃而谈,同样引经据典,条理清晰,专业功底深厚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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