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王二狗没有丝毫犹豫,把绳子的一头在自己腰上缠了三圈,打了个死结。
“不行!太危险了!”方俊一把拉住他。
“滚开!”王二狗一把推开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三个人里,有我堂弟!老子就是死,也得把他拉上来!”
说完,他把绳子的另一头交给方俊,回头对方俊吼道:“方俊!你脑子比我好使!在岸上给老子看着点!要是我回不来了,逢年过节,记得给我烧柱香!快,将这一头先拴在树上!”
不等方俊再说话,王二狗就像一头猎豹,纵身跃入了汹涌的洪流之中。
岸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方俊死死地盯着在洪水中起伏的那个身影,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牙根咬的嘣嘣响。
就在这时,村子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是李秀莲!
她竟然带着村里剩下的人,冒着大雨赶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把砍刀,身后的人扛着长长的竹竿和木头。
“方俊!二狗哥!”她在雨中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原来,雨刚下大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心里惦记着黑风口的人,硬是说服了她爹,组织了一支救援队赶了过来。
看到王二狗在水里挣扎,李秀莲的脸“唰”地就白了。她没有慌乱,而是立刻指挥众人,把带来的长竹竿接起来,试图从洪水下游伸过去,为王二狗提供一个支撑点。
有了岸上两拨人的接应,王二狗的压力小了很多。他凭着一股蛮劲和惊人的水性,硬是在洪水中闯出了一条生路,成功地把绳子送到了对面的一块“孤岛”。
接下来,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拔河。在方俊的统一口令下,两岸的人齐心协力,喊着号子,硬是把那三个被困的社员,一个一个地,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当最后一个人被拉上岸时,所有人都瘫倒在了泥地里,筋疲力尽。
王二狗被救上来时,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嘴唇发紫,浑身冰冷。李秀莲赶紧让人把他抬到避雨的地方,又把方俊拉到一边,上下打量着,看到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她的眼圈红了,也不顾周围有多少人看着,伸手紧紧地抓住了方俊那满是泥污的手。
雨,渐渐小了。
洪水渐渐退去后,谷地里一片狼藉。但没有人抱怨,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回去的路上,王二狗缓过劲儿来了,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方俊和李秀莲中间,一手一个,搂住了他们的肩膀,咧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傻笑着。
经历了这场生死考验,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情感,已经超越了简单的友情和爱情,升华为一种可以托付生死的亲情。
而他们谁都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就在他们与山洪搏斗的时候,一张关于征兵的通知,已经悄悄地,贴在了西河大队部的墙上。
一个全新的、更广阔也更危险的世界,正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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