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一郎的“茶道之弈”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周瑾瑜和顾婉茹之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连续两天,公寓里的气氛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周瑾瑜变得更加沉默,眼神里的警惕几乎凝成了实质。他不再轻易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客厅的窗边,像一尊凝固的雕像,观察着楼下街道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顾婉茹则感觉自己像走在即将碎裂的薄冰上,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她反复复盘与清水一郎那短暂的照面,确认自己“林秀云”的伪装没有露出破绽,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始终挥之不去。
第三天晚上,周瑾瑜终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没有开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走到顾婉茹面前,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顾婉茹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他黑暗中模糊的轮廓。
“清水已经怀疑我了,虽然还没有证据,但他就像一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会轻易放弃。”周瑾瑜的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必须在他找到确凿证据之前,找到反击的机会,或者至少,弄清楚我们面对的‘清道夫’到底是谁在指挥。”
“怎么找?”顾婉茹的声音有些干涩。
周瑾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小的、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她:“这个人,叫‘老猫’,以前是‘老枪’手下最底层的跑腿,负责传递一些不重要的口信。‘老枪’出事前,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提前躲了起来,侥幸逃过一劫。”
顾婉茹借着月光,勉强看清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位于道外区一片鱼龙混杂的贫民窟。
“‘老猫’胆子小,但鼻子灵,而且为了钱什么都敢做。他可能知道一些关于‘老枪’网络被渗透的零碎信息,甚至可能对追查‘南洋女人’的风声有所耳闻。”周瑾瑜解释道,“我现在目标太大,不能去。你去接触他,想办法套出点有用的东西。”
顾婉茹捏着纸条的手指瞬间冰凉。让她独自去接触一个陌生的、底细不明的线人?在清水一郎已经高度警觉的当下?这无异于火中取栗!
“我……我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只能你去。”周瑾瑜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冷静得近乎残酷,“我们的人手不够,可信的人更少。老金那边暂时不能再用,风险太大。你是 history 上唯一没有暴露的关联人,‘林秀云’这个身份去那种地方,比我去更不引人注意。”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你只是‘林秀云’,一个替丈夫跑腿、打听点小道消息的普通妇人。不要表现得太聪明,也不要给太多钱,容易引起怀疑。关键是自然,套话要像拉家常。”
顾婉茹看着黑暗中他坚定的眼神,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是命令,也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她用力吸了一口气,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
“我……明白了。我需要怎么做?”
第二天上午,顾婉茹换上那身最不起眼的蓝色粗布棉袄,头上包了块旧头巾,拎着个菜篮子,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主妇,走出了公寓。她故意绕了几个圈子,在菜市场转了转,买了几样便宜的蔬菜,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朝着道外区那个地址走去。
越靠近目的地,环境越发脏乱破败。低矮的棚户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狭窄的巷子里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煤烟和垃圾腐烂的混合气味。一些穿着破旧、眼神麻木的人蹲在墙角晒太阳,或是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女人。
顾婉茹按照地址,找到了一间位于巷子最深处的、几乎要塌掉的木板房。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阵窸窣声,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干瘦、警惕的中年男人的脸,眼神浑浊,透着股油滑和惊疑。这就是“老猫”。
“你找谁?”老猫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顾婉茹按照周瑾瑜教的话,脸上堆起怯生生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是……是猫哥吗?我是周警尉补家里的,男人让我来问问,上次托您打听的那点小事,有信儿了没?”她故意说得含糊其辞。
老猫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的警惕稍减,但依旧没有开门的意思:“周警尉补?他咋自己不来了?”
“厅里忙,走不开。”顾婉茹小声说,从菜篮子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周瑾瑜准备好的、数额不大的几张纸币,隔着门缝递过去,“一点心意,猫哥您买包烟抽。”
老猫看到钱,眼睛亮了一下,迅速接过揣进怀里,这才把门拉开了些:“进来吧,外面冷。”
屋子里又小又暗,充斥着一股霉味和汗臭味。老猫示意顾婉茹坐在唯一一张破凳子上,自己则蹲在门槛上,摸出烟袋点上,嘬了一口。
“周警尉补想知道啥?”他吐着烟圈,眯着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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