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安静得可怕。
顾婉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刚才在清水一郎面前强撑着的镇定,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后怕。
她成功了。她独自一人,在那个最危险的敌人面前,演完了整场戏,并且安全回到了这个临时的“家”。
可是,瑾瑜呢?
他是否安全撤离了?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那卷用巨大风险换来的图纸,是否安然无恙?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冲撞,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她用力捂住嘴,才没有让哽咽声溢出喉咙。不能哭,不能发出任何异常的声音。她不知道这间公寓外面,甚至这栋楼里,是否已经有清水布下的耳朵和眼睛。
她强迫自己站起来,走到窗边,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芒,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的一角,向外窥视。
街道上看不到明显的人影,但那辆黑色的轿车或许就停在某个视觉死角。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她的脊背上。
她必须假设自己正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从现在起,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脸上流露出的每一个表情,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手微微颤抖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火烧火燎的焦灼感。她需要冷静,需要思考。
清水一郎绝不会仅仅因为一次“合情合理”的盘问就彻底打消怀疑。他就像一条最有耐心的毒蛇,一旦嗅到一丝异常的气息,就会死死咬住,绝不松口。今晚的事情,巧合太多——小野寺提前回家,她“恰好”在那个时候突发不适出现在他家门口…
他一定会深究。
果然,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门外传来了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礼貌,却又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顾婉茹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瞬间调整呼吸,脸上迅速换上一种带着些许疲惫和惊讶的表情,走到门后,没有立刻开门,而是用带着睡意(尽管她根本不可能睡着)的声音谨慎地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清水一郎那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周太太,是我,清水一郎。抱歉这么晚打扰,想到您身体不适,我实在有些不放心,顺便给您带了些安神的补品过来。”
顾婉茹的心沉了下去。他果然回来了!而且找了一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所谓的“补品”是假,进一步的试探和观察才是真。他可能想看看她独自在家的状态,看看周瑾瑜是否真的“去商会谈生意未归”,或者,只是想用这种突如其来的“关怀”,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观察她的本能反应。
她不能不开门。拒绝只会显得心虚。
“是清水先生啊,您太客气了…”顾婉茹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扫视了一眼客厅。还好,周瑾瑜习惯性地将他常用的茶杯收了起来,家里看起来就像是只有女主人独居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带着受宠若惊和些许不安的笑容,打开了房门。
清水一郎站在门外,依旧穿着那件深色风衣,手里确实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纸盒。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但那双眼睛,如同探照灯般,迅速而仔细地扫过顾婉茹的脸,她的衣着(她还是之前那身外出服,还没来得及换),以及她身后的客厅。
“没打扰您休息吧?”清水迈步走了进来,姿态自然得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掠过客厅的布置,沙发、茶几、餐桌…尤其是在那些可能属于男性的物品,或者能够显示男主人存在的痕迹上,多停留了一瞬。
“没有没有,我刚吃了药,正想坐一会儿再睡。”顾婉茹连忙摆手,语气带着感激,“清水先生您快请坐,我给您倒杯茶。”她表现得像一个有些慌乱、试图招待贵客的普通主妇。
“不用麻烦了。”清水一郎在沙发上坐下,将那个纸盒放在茶几上,“这是一点心意,对安神静心有些好处,您如今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他的中文流利,用词客气,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
顾婉茹还是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放在他面前,然后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有些紧张地交握着,垂着眼睑,一副拘谨又感激的模样。
清水一郎并没有去碰那杯水,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顾婉茹脸上,语气依旧温和:“周太太,感觉好些了吗?医生开的药有效果吗?”
“好多了,谢谢清水先生关心。”顾婉茹低声回答,“就是还有些乏力。”
“那就好。”清水点了点头,随即话锋看似不经意地一转,“说起来,周先生今晚去商会,是谈什么大生意吗?这么晚还没回来。”
来了!核心的问题来了!顾婉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对丈夫晚归的、符合她“商人妻子”身份的轻微抱怨:“他呀,就是个劳碌命。说是南边来了一批紧俏的棉纱,几个商行的老板都想吃下来,价格一直谈不拢,估计得磨到后半夜了。”这个说辞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棉纱生意是周瑾瑜伪装身份中经常涉及的领域,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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