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天雪,如今可是全大陆第三位女宗主,这排面够足了吧?”
殿外天光渐收,暮色四合,胡阔风尘仆仆踏入殿中,一面卸下腰间佩剑,一面含笑开口。他话音未落,坐在一旁整理卷宗的曹梦菲便抬起头来,接口道:“何止是排面?这几日送来宗内的卷宗堆得比山还高,各宗各派的贺礼、拜帖、议事函几乎要将门槛踏破,光是理清礼单、回执文书,就足够她熬上几个通宵了。”
刘天雪正伏于紫檀长案之后,闻声微微直起身,指尖按了按酸胀的眉心。案头两盏青玉烛台映照着她略显疲惫的面容,烛火摇曳,将她身前堆积如山的玉简与卷轴拉出长长的影子。
她这几日接连主持大典、应对各宗来使、批阅积压文书,几乎未曾合眼,此刻周身灵气流转都带了几分滞涩。她勉强扶着案缘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形,苦笑道:“从前只道宗主之位尊荣无限,如今亲历,才知肩上担着百年基业的宗主...是何等不易。”
胡阔走到一旁的茶几前,自顾自拎起青瓷茶壶,斟了一杯热茶。那茶汤色泽深湛,隐隐泛出幽蓝色泽,水汽蒸腾间竟似有极细微的火焰虚影缭绕不去。
他未多留意,举杯便饮,谁知茶汤入口刹那,一股灼热之气直透唇舌,竟令他这已初窥大圣门径、肉身历经千锤百炼之人也感到一丝清晰的烫意。他微微一怔,低头看向杯中——这茶,不寻常。
“你这是什么茶?”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响声。
刘天雪抬眼望去,见是他问,便道:“是仰河宗前两日送来的贺礼之一,名唤‘极煜蓝炎’。据说是采自地心火脉边缘的异种茶树,三百年一发芽,又以炎脉真火烘焙而成。具体功效与渊源,我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尚未细细查阅宗内典籍考证。”
她说着,轻轻挥袖,将案头一枚已批复完毕的玉简归入右侧已处理的卷宗堆中,那玉简上灵光未散,显然是她以自身神识刻印不久。
“你们且自便,今日总算将积压的大事小情暂理出一个头绪,我需得去静室调息片刻,否则明日怕是连御气起身的气力都无了。”
她言罢,缓缓起身。那一身宗主规格的流云广袖并未完全掩去她连日劳累的痕迹,步履间虽仍保持着宗主的威仪,却隐隐透出心力交瘁的沉重。她并未再多言,只向二人微微颔首,便转身向后殿深处的修炼静室走去。殿中烛光将她离去的身影拉得细长,渐渐融入门廊深处的阴影里。
胡阔目送她离去,目光再次落回那杯“极煜蓝炎”上。他伸出指尖,轻轻触碰杯沿,一丝灼热中蕴藏着精纯火系灵力的气息顺着指尖脉络蔓延,令他体内的大圣之力都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共鸣。
仰河宗以此茶为贺,其意恐怕不止于恭贺那么简单。这等蕴含极致火灵之物的灵茶,对于修炼寒属性功法或根基不稳之人,无异于剧毒,而对于走刚猛炽烈路数的修士,则是大补之物。馈赠此茶,是试探新任宗主的修为底蕴?还是另有所指?
曹梦菲也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那杯茶,又望了望刘天雪离去的方向,轻声道:“这几日,她也确实是太累了。宗主之位,看似风光,实则步步惊心。这些送往迎来的物件,只怕件件都藏着心思。”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并非为了那些琐碎的宗务,而是为了那隐藏在无数宗门交往背后的暗流,以及这位新任宗主所需要独自面对的、远超从前的压力。
殿内青玉烛台静静燃烧,跃动的火苗在某一刻毫无征兆地摇曳了一下,昏黄的光影随之晃动,将刘天雪离去的身影拉得愈发纤长清瘦,那背影最终融入通往静室方向的幽暗廊道深处,如同水滴汇入深潭,再无痕迹可寻。
胡阔默然收回视线,低垂着眼睑,指尖无意识地在掌中杯盏的壁沿反复摩挲。杯中曾盛放的“极煜蓝炎”早已饮尽,那灼人的热力也已消散,唯有一缕极其精纯、凝练的火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游丝,依旧缠绕在杯壁与他指尖之间,徘徊不去。
这缕火气不似寻常余温,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质询,一种沉甸甸的试探,压在他的心头,也映照出此刻过云宗乃至整个大陆山雨欲来的微妙局势。
身旁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曹梦菲望着刘天雪消失的方向,声音在空旷寂寥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一字一句,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世人只见宗门鼎盛,强者风光,又有几人能见这风光背后的刀光剑影?眼下这般,恐怕还只是开端。”
她缓步走向殿中那张巨大的紫檀长案,案上玉简与卷宗堆积如山,灵光在内里隐隐流转。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玉简表面,能清晰地感知到刘天雪残留其上、尚未完全散去的神识印记,那印记之中,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自那一日起,接下来的整整半个月,过云宗这尊庞然大物全速运转起来,每一个齿轮都咬合得异常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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