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默认了？
令小修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手中的九叶紫芝散发着幽幽的灵光，映亮了他满是尘土与疲惫，却洋溢着巨大惊喜与满足的脸庞。他成功了！
他终于，踏出了第一步，留在了她的附近！
一直旁观的彭羽，此时才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看着院中那如同石雕般伫立、却浑身散发着蓬勃生机的少年，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
姐姐这看似冷漠的处理方式，实则已是最大的让步。这少年，以其蛮横不讲理的执着和惨烈的付出，终究是在姐姐那密不透风的心墙上，撬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只是，这道缝隙之后，是通向光明，还是更深的漩涡，谁又能知晓呢？万窟山风云暗涌，姐姐身负的秘密与责任，又岂是这少年如今所能想象的。他的到来，是缘是劫，尚未可知。
夜风拂过，带着山间的凉意。令小修终于缓缓低下头，极其珍重地、小心翼翼地将那株九叶紫芝重新用油布包裹好，紧紧抱在怀中。然后，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庭院外不远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那里，将是他新的起点。
他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体，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石与杂草，动作缓慢却坚定。每一下动作，都可能牵扯到身上的伤痛，但他毫不在意，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精舍之内，窗边，彭言墨静静立着，目光穿透夜色，落在那片空地上，落在那个正在笨拙而执着地清理着落脚之地的少年身影上。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窗棂，眸中深处，那冰封的湖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松动。
院内一时静寂，唯有风过枝叶的沙沙细响，衬得这方天地愈发幽邃。时间仿佛凝滞，又仿佛在无声流淌。不知过去多久，彭言墨唇间逸出一缕极轻的叹息，那叹息似有若无，却仿佛卸下了万钧山岳的重负，连周遭流动的空气也随之微微一荡。
她缓步上前，并未去接那株光华流转、灵气盎然的九叶紫芝，只伸出素手，虚虚向上一托。一股柔和却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随之而生，稳稳地将躬身不起的令小修扶起。那力量如春水托舟，不容抗拒，却又带着一份奇异的安抚。
“起来吧。”
她的声音依旧如冷泉击玉，清冽悦耳，但先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意味，却似春阳化雪，悄然消融了几分，“你之与心意，我已尽知。”
令小修依言站直身躯，眼中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惊喜光芒，激动得浑身微颤，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师姐...你...你答应了？”
“莫要高兴得太早。”
彭言墨打断他，眸光瞬转，直刺他心湖深处，似要勘破他所有隐藏的念头，“我准你留下，并非认可你现下的修为与心境。你需立下誓言，应我三个条件。”
“师姐请讲！莫说三个，便是三百个，三千个，令小修也绝无半句怨言，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少年迫不及待地应承，脸上因极致的激动而泛起潮红，胸膛剧烈起伏。
彭言墨凝视着他，目光深邃，仿佛要将他此刻的形神牢牢刻印。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金石交击般的铿锵之力，掷地有声：
“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你要铭记于心即可，第一，暂时收起你的儿女情思，从今日起，你当视我为修行路上的一块磨刀石，一道需要跨越的关隘，一个需要挑战的目标，而非你倾慕追逐的对象。心中不得再存绮念，唯有向道之心。”
“第二，你既自诩‘同境无敌’，胸怀傲骨，我便要你以此傲骨为薪柴，燃起奋进之火。三年，我只给你三年时间，必须突破当前境界壁垒，踏入元灵之境。若时限已至而未能突破，你当自行离去，永不再现于我眼前。”
“第三，亦是重中之重。修行之路，逆水行舟，步步荆棘，心性稍有不坚，便会坠入万丈深渊。你若因追随我左右而心生丝毫懈怠，或仗着与我或者小羽有些许关联便生骄纵之心，行那仗势欺人之举，无论情节轻重，我必亲自出手，废你一身修为，将你彻底逐出门墙，绝不容情！”
这三条诫令，一条关乎心境，一条关乎修为，一条关乎品性，条条如擎天之柱，又条条如悬顶之剑。她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奇异的力量，字字句句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令小修的心神之上，也让一旁静观的彭羽面色肃然，心中凛冽。
令小修身躯剧震，脸上激动的红潮瞬间褪去，显露出些许苍白，显然这三条条件的分量远超他的预估。尤其是那“亲手废你修为”一句，更是带着森然寒意，直透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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