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寒风在工程帐篷外如同饥饿的狼群,用无形的利爪撕扯着厚重的帆布,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帐篷内,却仿佛被周远那斩钉截铁的命令点燃了一座无形的熔炉。兰州局传来的狂喜余音仍在耳畔回荡,那三百公里穿越风区波磨的壮举,像一剂滚烫的强心针,注入了每一个被伊万嘲讽和“皮肤”碎裂打击得有些萎靡的中方人员心中。
“材料组!跟我来!”材料负责人老陈,一个平时沉稳得近乎刻板的中年人,此刻双眼赤红,猛地一挥手,声音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调出兰新第三代‘皮肤’的全部合成记录!所有分子结构模拟!所有填料配比!所有微孔分布图!快!”他几乎是扑到一台笔记本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密集如鼓点的声响。几个年轻材料工程师立刻围拢过去,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角落里,苏晴裹紧毛毯,苍白的脸几乎要埋进笔记本电脑屏幕里。她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敲击声急促而清晰,如同冰原上骤然响起的冲锋号。卫星电话被她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正在以流利而冷静的英语与国内频谱管理部门快速沟通,同时,另一只手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着新的通信载波频率方案。“……是的,必须避开2289.5到2291.5这个‘死亡区’。建议偏移至2292.0MHz或2288.0MHz,具体偏移量需要计算俄方设备接收灵敏度阈值和邻近信道干扰容限……国内授权文件同步传真至我邮箱,对,最高优先级!”她的声音冷静得如同手术刀,切割着空气中无形的技术障碍。
李卫国没有回到温暖的板房。他像一座沉默的铁塔,矗立在靠近试验轨道的帐篷边缘,布满冻疮和老茧的大手紧紧攥着一块冰冷的、边缘锐利的“皮肤”碎片。那是第一代在西伯利亚试验中脆裂的“饼干”。他没有看那些忙碌的工程师,浑浊的目光穿透摇晃的帆布缝隙,死死盯着远处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宽轨轨排。仿佛要用这双焊接过无数钢轨、聆听过钢铁“哭声”的眼睛,看穿那冰冷的钢铁深处,到底需要怎样的“皮肤”才能在西伯利亚的严冬里安然“舞蹈”。
时间,在紧张的忙碌、压抑的喘息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风吼中,被压缩成一条绷紧到极致的弦。48小时,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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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公司的材料与极端环境实验室,此刻化身为与西伯利亚前线联动的超级反应堆。兰新线第三代“皮肤”的成功配方和数据,如同珍贵的火种,通过高速卫星链路源源不断地传输回来。
“碳纳米管!兰新三代的核心是超支化多壁碳纳米管作为骨架!”老陈对着屏幕上的分子结构图,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屏幕上,“它在零下三十度展现了惊人的韧性和能量传递效率!但西伯利亚是零下五十度!我们需要更低的玻璃化转变温度!更强的界面结合力!”
“液态金属微球填充!”一个年轻的女材料科学家眼睛一亮,指着兰新配方中的一项关键添加剂,“镓铟锡合金!微米级液态金属球体分散在聚合物基体中,在冲击下变形、流动,将机械能转化为热能!但低温下流动性会急剧下降!”
“那就换!寻找能在零下五十度以上保持液态或准液态的低熔点合金!铋基?铟基?或者…探索非金属相变材料?石蜡微胶囊?不行,强度不够…”老陈语速飞快,大脑如同超频运转的CPU,“骨架材料呢?除了碳纳米管,有没有更耐寒的?聚酰亚胺PI?聚醚醚酮PEEK?对!改性PEEK!用氟硅烷进行表面接枝改性,提高低温韧性和与填料的相容性!”
超级计算机集群的风扇发出更高频的咆哮,屏幕上复杂的分子动力学模拟窗口一个接一个弹出。无数种聚合物基体、骨架增强材料、相变填料、增韧剂的组合在虚拟世界中诞生、碰撞、接受极端低温下力学性能和能量耗散效率的残酷筛选。
“试试这个!”老陈猛地一拍桌子,屏幕上定格在一个奇特的复合结构模型:以氟硅烷改性PEEK为基体,内部交织着超支化氮化硼纳米片(h-BN)形成的三维网络作为刚性骨架,在骨架的孔隙中,填充着数以亿计的、包裹着特殊硅烷偶联剂涂层的液态镓铟微球(GaIn),微球之间还掺杂着微量的、具有超高内耗特性的有机硅阻尼粒子!
“PEEK提供耐低温骨架,h-BN纳米片网络提升刚度和热传导,液态GaIn微球负责在冲击下变形流动耗能,有机硅粒子提供额外的粘弹性阻尼!硅烷涂层确保所有组分在低温下的界面相容性!”老陈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上模拟!零下五十度!宽轨冲击载荷谱!”
计算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而坚定地爬升。实验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住代表材料应力-应变关系和能量耗散效率的输出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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