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弑君?!” 乌力罕的眼睛猛地瞪大,涣散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短暂聚焦,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他敢!朕要诛他九族!”
“陛下息怒!” 巴勒藏连忙安抚,语气转为沉重,“那妖僧自知阴谋败露,已趁乱盗走了那尊被其邪法污染、如今已成至凶至煞之物的金佛,连夜叛逃!此二物留在世间,必是滔天大祸!那金佛已被邪法浸透,桑吉嘉措更会以其为凭,继续施展邪术,不仅危害陛下龙体安康,更会诅咒我大元国运,引明军妖人乘虚而入啊!”
“找!给朕找回来!” 乌力罕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锦被,“巴勒藏!朕命你!调动怯薛!不!调动所有能动的人马!追!给朕追回金佛!把那个叛贼桑吉嘉措……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极致的恐惧彻底压倒了虚弱的身体,他爆发出最后一点疯狂的力量。
“谨遵陛下圣谕!” 巴勒藏深深躬身,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眼中杀机四溢,“贫僧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除此心腹大患,追回圣物!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待贫僧擒杀叛逆、净化邪佛归来,再为陛下行‘大喜乐’秘法,稳固无上菩提正果!”
一张以皇帝名义签发、盖着金印的缉捕诏书迅速传遍汗庭及周边残存部落。诏书上,桑吉嘉措被描绘成十恶不赦、修习邪法、意图弑君窃国的妖僧,那尊承载着多吉坚赞生命和桑吉金刚之血的阎魔德迦金佛,则成了被邪法污染、祸国殃民的凶煞之源。重赏之下,无数被贪欲和愚昧驱使的亡命之徒,如同嗅到腐肉的秃鹫,加入了追捕的行列。巴勒藏更是派出了他最核心的力量——由贡嘎的师弟、同样凶悍狡诈的喇嘛“达瓦”率领的一队精悍骑兵,以及数名精通追踪、下毒、暗器等阴损手段的西域邪徒,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咬向桑吉嘉措逃亡的方向。
漠北的寒冬,是天地间最冷酷无情的猎手。桑吉嘉措的逃亡之路,是与死神共舞的绝境跋涉。风雪是他的敌人,遮蔽道路,吞噬体温。干渴是他的酷刑,茫茫雪原下是苦涩的冻土,找不到一滴液态的水,只能靠嚼食冰冷的雪团缓解喉咙的灼烧,每一次吞咽都像刀割,寒气直透脏腑,加剧内伤的痛苦。饥饿更是如影随形的恶鬼,马上的那点干粮早已耗尽,偶尔能扒开厚厚的积雪,找到几丛枯黄带刺的骆驼刺草根,便是无上的美味,苦涩的汁液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强行咽下,聊以维系生命之火不熄。
身后,追兵的蹄声如同索命的鼓点,时远时近。他不敢走平坦的河谷,只能驱策着疲惫不堪的老马,在崎岖的山脊、荒凉的戈壁和深不见底的雪沟间亡命穿梭。好几次,追兵的火把几乎照亮了他藏身的岩石缝隙,冰冷的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擦身而过,钉入冻土。他靠着“金刚怒目心法”带来的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和对危险的直觉,一次次在千钧一发之际遁入更深的黑暗或更险峻的地形。
最危险的一次,是在一片布满巨大风蚀岩柱的魔鬼城。达瓦率领的追兵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设下埋伏。桑吉嘉措的马匹被绊索绊倒,他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甩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根岩柱上,眼前金星乱冒,一口鲜血喷在洁白的雪地上,如同绽开的红梅。数名凶悍的喇嘛和西域刀客狞笑着围了上来,刀光映着雪光,冰冷刺骨。
“小秃驴,佛爷看你往哪儿跑!把金佛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达瓦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桑吉嘉措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怀中紧抱着被粗布包裹的金佛。剧烈的撞击和内腑的翻腾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体内那源自金刚怒目的冰冷意志却在绝境中被彻底点燃。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雪原上濒死独狼最后的凶光。他调动起残存的所有力气,将“金刚怒目心法”运转到极致,一股惨烈决绝的气息陡然爆发!
围攻者被他这困兽犹斗的气势所慑,动作不由得一滞。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桑吉嘉措动了!他没有冲向敌人,反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跺在旁边一根看似摇摇欲坠的巨大风蚀岩柱根部!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饱经风霜的岩柱根部本就脆弱,在他蕴含内劲的全力一踏之下,轰然断裂倾倒!巨大的石块裹挟着积雪,如同山崩般朝着围拢上来的追兵当头砸下!
“快退!” 达瓦惊骇欲绝的吼声淹没在岩石滚落的轰鸣和手下的惨叫声中。
烟尘弥漫,雪雾升腾。桑吉嘉措借着这混乱的瞬间,强提一口真气,看准一个方向,如同受伤的豹子般猛冲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嶙峋怪石和漫天雪尘构成的迷宫之中。身后,只留下达瓦气急败坏的咆哮和伤者的哀嚎。
他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方向早已迷失在无边的风雪和伤痛之中。左腕的伤口在剧烈的奔跑中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布条,顺着指尖滴落在雪地上,留下断断续续的殷红痕迹。胸腹间的剧痛如同无数把钝刀在搅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发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唯有后背那冰冷坚硬的触感,那尊沉默的金佛,仿佛成了他与这个冰冷世界最后的、唯一的连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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