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他,还有那匹马。” 魁梧蒙面人终于开口,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此地不宜久留!那些东西……随时可能回来!”
命令下达,几个蒙面人立刻行动起来。两人小心地将几乎昏厥过去的桑吉嘉措抬起,动作虽然粗犷,却尽量避开了他的伤处。另一人则熟练地检查了一下老青马的断腿,用几根木棍和皮索迅速做了简单的固定,然后费力地将这匹忠心耿耿却已无法站立的老马也扶上了另一匹骆驼的驮架。整个过程迅捷无声,显示出极高的默契和荒漠生存的老练。
桑吉嘉措的意识在颠簸中彻底沉入黑暗。最后的感知,是身下骆驼行走时特有的摇摆,以及夜风中传来的、蒙面人之间用他听不懂的、快速而低沉的西域方言进行的简短交流,语气中充满了警惕和一丝……如临大敌的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桑吉嘉措在一种混合着草药苦涩、干燥柴火气息以及……某种清甜果香的奇异味道中,艰难地恢复了意识。
首先感受到的是温暖。一种久违的、令人安心的暖意包裹着身体,驱散了荒漠的彻骨冰寒。身下不再是冰冷的沙砾,而是铺着厚实干燥茅草的硬板床,虽然简陋,却异常舒适。左臂传来持续而剧烈的钝痛,但已被结实的木板和布条牢牢固定住,绷带上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内腑的灼痛也减轻了许多,一股温和的药力正在体内缓缓化开。
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低矮却异常干净的土坯房屋顶。屋顶的椽木被烟火熏得微微发黑,却排列整齐。墙壁是厚重的夯土,刷着粗糙的白垩,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一扇小小的木格窗,糊着半透明的油纸,透进朦胧的天光,似乎是清晨或黄昏。屋内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一桌一凳,一个燃烧着暗红炭火的黄泥小火盆,散发出持续的暖意。空气里弥漫着他刚才嗅到的混合气味。
“你醒了?” 一个清脆如银铃、带着些许西域口音的女声在床边响起。
桑吉嘉措循声望去。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正端着一个粗糙的陶碗,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她穿着河西汉族少女常见的靛蓝色粗布衣裙,外面罩着一件褪了色的、绣着简单缠枝纹的坎肩。乌黑的长发梳成两条粗亮的辫子垂在胸前,辫梢用红色的头绳系着。她的脸庞不像中原女子那般柔美,轮廓更深一些,鼻梁挺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带着常年生活在风沙之地的痕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大而明亮,如同沙漠夜空中的星辰,清澈纯净,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丝关切,注视着他。
少女见桑吉嘉措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将手中的陶碗往前递了递:“阿爹让我看着你,醒了就把药喝了。温的,不烫。”
桑吉嘉措挣扎着想坐起来,左臂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别动别动!” 少女连忙放下碗,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动作轻柔却很有力,“你胳膊伤得太重了,阿爹说里面的骨头都碎了,好不容易才接上,可千万不能乱动!” 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如同戈壁滩上沙枣花般的清新气息。
在少女的帮助下,桑吉嘉措勉强靠坐在床头,接过那碗散发着浓郁苦涩气味的黑色药汁。他看了少女一眼,哑声问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此地是何处?姑娘是……”
“我叫阿娜尔” 少女爽快地回答,声音清脆,“这里是‘沙驼客栈’。是我阿爹的人把你从鸣沙山外面救回来的。喏,快喝药,凉了更苦!” 她催促着,大眼睛里满是认真。
“沙驼客栈?” 桑吉嘉措心中默念,并将那碗苦得让人头皮发麻的药汁一饮而尽。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迅速在胸腹间扩散开来,内腑的隐痛似乎又减轻了一分。
“阿娜尔,客人醒了吗?” 一个沉稳、略带沙哑的熟悉声音从门口传来。桑吉嘉措抬头望去。一个身形高大健硕如铁塔般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他约莫四十许年纪,古铜色的脸庞如同被大漠风沙和烈日精雕细琢过,棱角分明,刻着深深的皱纹,每一道都仿佛诉说着一段艰险的旅程。浓密的眉毛如同两把刷子,下面是两只深陷却炯炯有神的眼睛,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凝重。他下巴上留着短硬的络腮胡,同样夹杂着风霜的灰白色。穿着深褐色的、磨损严重的皮坎肩,露出肌肉虬结、布满新旧疤痕的古铜色手臂,腰间随意地挎着一柄厚重的弯刀。整个人往屋里一站,一股历经生死、沉稳如山岳般的强大气场便自然散发出来,与这简陋的土屋形成了奇异的对比。他就是阿娜尔的父亲,沙驼客栈的主人。
“阿爹!” 阿娜尔唤了一声,乖巧地接过桑吉嘉措手中的空碗。
客栈主人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桑吉嘉措脸上,开门见山:“感觉如何?已经把你的的骨头接上了,内伤也用了药,死不了。他的声音低沉直接,没有任何客套寒暄,却带着一种荒漠汉子特有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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