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尔和影枭也震惊不已,虽然不完全了解八思巴的全部历史地位和对佛教的意义,但“帝师”、“国师”、“统领天下释教”、“创制文字”这些沉甸甸的头衔和功绩,以及眼前这恢弘、隐秘、庄严到极致、甚至带有神迹色彩的祭祀场面,足以让他们明白这位长眠于此的墓主人,其尊崇与伟大达到了何等骇人的程度。影枭甚至下意识地彻底收敛了所有杀气,微微垂首,右手抚胸,以一种近乎本能的姿态表达着最高的敬意。
激动与崇敬之下,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再靠近一些,试图仔细瞻仰灵塔的细节,或许能在塔身、塔基或者这块巨碑的背面,找到更多关于如何前往灵鹫峰的线索,或者感知到更多来自这位伟大帝师的冥冥指引。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保持高度警惕、即便在极度震撼中也未完全放松、如同蛰伏猎豹般的影枭,脸色骤然一变!他超乎常人的、经过无数生死边缘锤炼出的听觉,捕捉到了从侧后方密林深处传来的、极其细微却绝不属于自然环境的异响,那是脚踩在厚厚落叶和松针上的声音,虽然极其轻微,甚至刻意放慢了节奏,但那不同于风吹落叶的、富有生命节律的踩踏声,清晰无误地传入他的耳中。
“嘘!”他猛地压低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微不可闻的气音,同时做出一个绝对禁声、迅速隐匿的凌厉手势。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身体肌肉微微绷紧,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目光如电般扫向异响传来的密林方向,“有人!一点钟方向,林子深处!脚步很轻,刻意放缓…只有一个…正在靠近…”
桑吉和阿娜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瞬间从历史的震撼与激动中被硬生生拽回冰冷的现实危机!难道是正一教或锦衣卫的追踪高手?!他们怎么会找到如此隐蔽、连他们自己都费尽周折、依靠梦中指引才得以抵达的绝密之地?是循着蛛丝马迹,还是另有他们无法理解的诡秘追踪手段?或者是…一直有人守株待兔?
三人反应极快,长期的患难与共形成了近乎本能的默契。他们立刻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急速后退,身形一闪,便完美地隐入身旁茂密的灌木丛和高大的冷杉树投下的浓重阴影之后,最大限度地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体温乃至存在感都收敛到近乎虚无的状态,目光如同钉子般死死锁住声音传来的方向。桑吉的手下意识结成一个防护印诀,影枭的指尖已轻触到腰间短刀的冰冷刀柄,阿娜尔也悄然握住了藏于袖中的药粉包。
密林中,那隐约的、一深一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变得越来越清晰。听起来确实只有一个人,步伐缓慢、沉重,甚至有些拖沓,节奏很不协调,仿佛一条腿受了重伤或患有极其严重的残疾,行走起来异常艰难吃力。
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紧张和不确定性。山谷中原本神圣宁静的气氛,此刻变得格外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只剩下风吹动经幡的扑啦声、以及那越来越近的、不协调的、仿佛踩在人心上的脚步声。
终于,在仿佛度过了极其漫长又似乎只有一瞬的几十个呼吸之后,密林的阴影一阵晃动,一个人影蹒跚地、极其吃力地挪了出来。
当看清来人的模样时,桑吉三人都是一愣,大大出乎意料,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半分,但深层的警惕犹在,因为这景象太过诡异。
那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官兵、番子、或者仙风道骨的道士,而是一位看起来年纪极大、仿佛随时会被山风吹倒的风烛残年的老和尚。
这位老僧看上去怕是已有八十岁以上,甚至更老,须发皆白如雪,稀疏而干枯,如同深冬的荒草。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纵横交错的皱纹,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记录着无尽的风霜岁月。他身材瘦削佝偻得厉害,像一棵被无数风雪雷电摧残得几乎折断的老松,穿着一件极其陈旧、洗得发白、甚至打了好几个颜色不一补丁的灰色僧袍,宽大而空荡的袍子更显得他形销骨立,弱不禁风。最引人注目、也最让人感到异样的是,他走路的样子跛得极其严重,左腿似乎完全无法弯曲承力,或是患有严重的残疾,只能僵直地拖行。他走路的姿势是先费力地将看似完好的右腿迈出一步,然后整个身体剧烈倾斜,几乎是用肩膀和腰部的力量,艰难地将僵直的左腿拖拽着跟上,每一步都显得异常痛苦和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的手中,并没有持着任何武器、法器或念珠,而是握着一把巨大的、用老韧竹枝和干燥扫帚草精心捆扎成的长柄扫把。那扫把看起来古老而笨重,几乎比他那佝偻的身躯还要高出一截,长长的竹柄被岁月和手掌磨得光滑油亮,呈现出深沉的琥珀色。
老僧蹒跚地、一步一顿地挪到青石坛城的边缘,终于停了下来。他先是极其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那巨大的扫把暂时靠在身边一块小石头上,然后双手颤抖着合十,极其缓慢而恭敬地、用尽全身力气般对着中央的圣洁灵塔深深行了一礼,他的额头几乎要触碰到自己那无法弯曲的膝盖,神态却异常虔诚、平静而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每日必行、无比自然而又高于生命本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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